我挑了挑眉毛。
“最近天气是太冷了些才会这样的。”穹隐凤似乎明白我在疑惑什麽,平静地解释道。
“说正事吧。”我不想多谈,简洁地说。
“其实也如刚才我属下所说,我是来邀你去无极堂呆几天……”他幽蓝色的凤眼微微眯了起来,像是也在考虑措辞:“毕竟,这也算是我的地盘,怎麽也要招待一下夙墨盟主。”
还真难为他想出这麽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那我若不想去呢?”我似笑非笑地说。
穹隐凤仿佛被什麽堵了一下,他一时没有说话。表情显得有些尴尬甚至落寞,就这麽沈默了一会,他却只是点了点头:“那也好。这附近都有无极堂的分部,你若有什麽事情,就去那里联络我好了。”幽蓝色的瞳仁虽然并没有太大波动,整个人还是显得有点低落。
他起身,看来是要告辞了。
我倒没有想到他就真的不多说什麽了,他以前是个傲气到了极点的人,现在这种有些吃瘪或者委屈的样子倒真是很让人心动。
我眯起眼睛想了想,却忽然也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拿起佩剑,说道:“也罢,我就去瞧瞧威震漠北的无极堂。”
穹隐凤转头看向我,幽蓝色的瞳仁里划过了一丝喜色,面上却没有太表露出来。
“副堂主!”我们三人刚刚迈出小酒馆,就有一个面色焦急地青衣人打大步走了过来,冲穹隐凤恭敬地行了一礼。
“有事麽?”穹隐凤淡淡地问。
青衣人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毒蝎帮跟我们的人在沙漠东三十里看上了同一批货,我们城里的分部人手不太够。”
“毒蝎帮派了谁压阵?”穹隐凤似乎处理了很多这种事情,丝毫不见慌乱。
“那个沙秃头。”青衣人咬牙道:“兄弟们就是压阵的打不过那个沙秃头。”
穹隐凤点了点头,转头冲一直跟着他来的另一个青衣人说:“沙秃头你对付得了,去帮忙吧。”
“那副堂主您……”青衣人走上前,轻轻问了句。
“不过这点路途,能有什麽危险。再说还有夙墨盟主呢。”穹隐凤翘起嘴角笑了笑,拍了拍青衣人的肩膀:“你也很久没出来了,漠北虽然不比江南,但城里至少还有窑子让你逛逛,对吧。”
青衣人也不由笑了起来,抱拳道:“谢副堂主。”
“副堂主……还,还有一件事……”刚刚跑过来的青衣人小心翼翼地请示道。
“说。”穹隐凤也没有不耐烦。
“那侯天,杀还是不杀?”青衣人磕磕巴巴地说:“毕,毕竟是堂主的妹夫……这……”
“杀。”穹隐凤眼里寒光一闪,干净利落地说:“杀了之後给我吊起来示众。叛徒就是这个下场。堂主那里你不用担心,就说是我下令的。”
“是。”青衣人应道,眼里满是感激和尊敬。
我在旁边听着,也不由暗暗佩服。
恩威并重,令出如山。他的手腕还是这麽干脆霸道。
而且显然,他在无极堂中人眼里极具威信,权力不下於那雷无极,短短两年就能做上副堂主或许不难,难的是让人心服口服。而他在这方面,的确是天赋异禀。
“走吧。”穹隐凤处理完,指了指一旁的两匹骏马。
我飞身上马,两个人策马向北方的无极堂奔驰而去。
黄沙乱舞,狂风肆虐,这种糟糕的天色让我都觉得很难受,穹隐凤却似已经习惯了。
不知何时已经放慢了速度,可是并肩慢慢策马的两个人却陷入了更加难堪的沈默。
“你的功夫还在?”我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嗯。”穹隐凤点点头:“本来我离开耀……极乐宫的时候,是已经快要没有内力了,但是後来在这边遇到了一个神医,帮我勉强把过去八成的功夫保住了,只不过也有些不好的地方。”
“不好的地方?”我挑了挑眉毛。
穹隐凤笑了笑,解释道:“就是每九十天,真气都会在经脉里疯狂乱窜一次,大概持续不到一个时辰。第二种情况就是如果一次战斗内力耗得太多以至枯竭,也会发生这种真气乱窜的情况。其实也没什麽……只是那一个时辰太难受了些。”
“很难受?”我知道他一向是个很能忍的人,如果他也说很难受的话,那的确是很可怕了。
“嗯,感觉就好像每条经脉都被不停地撕裂扯碎,比走火入魔还要痛苦百倍。若是那九十天一次的疼痛当天,我正好用过很多内力,那滋味……”穹隐凤幽蓝色的凤眼里也不由闪过了一丝恐惧,显然是难熬到了极点。
我想象了一下那感觉,心中也感到有些发寒。
“不过我一直很小心了,一般不会出现那……咳咳……”穹隐凤猛地偏过头,又开始咳嗽了起来,他的肩膀因为剧烈的动作微微耸动着,显然极是痛苦。
我沈默地动了动马缰绳,心里越发烦乱了起来。
昔日耀日门门主穹隐凤方才二十多,就把耀日门治理得井井有条,武学上更是惊才艳绝,江湖人人称颂。这样一个曾经天才绝顶,顾盼风流的人物,如今却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个词,残破不堪。
(七)
一路上,我们两人再也没有多说什麽。只是慢慢地策马向无极堂赶去。
无极堂的总部算是在沙漠边缘的一座城里。虽然夜晚天气阴寒,狂风呼啸,城里也不算繁华,但是这无极堂却是灯火辉煌,一派富豪派头。
穹隐凤一进无极堂就得知堂主雷无极已经动手去江南见一位老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