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不能完胜就算了吧,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此时我身受重伤,极乐宫又没有人可以跟他打,重楼也不能出手,我正准备开口拒绝他的挑战。却听到龙景坤沈冷的声音续道:“墨宫主不接这挑战也没关系,神奘族是随时都可以去找宫主赐教一番的。”
我气得眼前一黑,只听过强奸的还没听过逼人比武的,这神奘族的死长老也太狠了吧!正在我思量该怎麽办的时候,重楼已经猛地站了起来,脚尖一点,身形如仙鹤般落在了擂台上。
“这一出去,你真是有出息了,居然还敢和我动手了?!”龙景坤讥诮地看着重楼说。
重楼什麽也没说,砰地一下跪在了擂台上:“龙长老……弟子知罪。可是重楼不能让您这样……逼他。我也不是想和您动手……只是,没有万全之策,弟子也只能……”他说的磕磕巴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显然是怕极了这个龙长老。
“哈哈,哈哈……你不能让我逼他,可他未必不舍得让你受苦!”龙景坤仰天大笑,忽然冷厉地看向我:“夙墨宫主是下定决心让重楼做个叛徒了?”
我猛地站了起来,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似乎就要软了下去。
该死,这根本不行,我这样上去估计一招就被他给劈死了。这种送死的事情……我他妈的这辈子都没干过。
可是这样看着重楼跪在擂台上的身影,我却觉得好像死都没有这样难受了,心似乎忽然裂成了好几半。
怎麽都舍不得,舍不得让他当个万人唾骂的叛徒,更舍不得让他以这样的方式去面对他敬爱的长老。
“明哲保身充满怀疑,这才是你爱残缺的地方。”九舟的这句话,忽然在我脑海中不断地浮现。
咬了咬牙,我也不知道是哪个筋错了,大大地一迈步,就往擂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宫主,你疯了麽?”九舟和红峭同时拦住了我,满脸焦急:“你上去找死啊!”
我慢慢地运转着所剩无几的内息,缓缓地说:“你们如果还叫我宫主,就给我让开,我知道我该做什麽。”
推开了他们两个,我一步步地走上了擂台,每一步,都感觉经脉好像要根根断掉似的,疼得揪心。
“下去。”我指了指重楼,淡淡地说。
“夙墨……你才应该快下去!这里我来吧。”重楼焦急地站了起来,想过来扶我。
我面色阴冷,对着他说:“你现在就给我下去,否则以後他妈的不用再见我了。”
拼命地忍住喉头犯上来的腥甜味道,我知道,我最多只能再撑个两三分锺了。
重楼有些愕然地看着我,愣了很久,才被我凶狠的目光震慑住了,默默地走下了擂台,然後转头担忧地望向我。
我回身面对着一脸嘲讽的龙景坤,手缓缓握住了剑鞘,然後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龙长老,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夙墨身受重伤,也不打算下这擂台了。我上来,其实也就是为了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我顿了顿,终於一个忍不住,吐出一口血,然後才深深地看着他的脸,冷冷地说:“你他妈的给我听好了,只要重楼他还喜欢着我──只要我夙墨还活在这世上一刻,他就是我的人,没有任何人伤害他,也没人可以从我身边抢走他!即使用生命来告诉你这一点──我也在所不惜!”
呛啷一声龙吟,我的长剑出鞘。
午後夭骄的艳阳,映得我的视野一片模糊,只剩剑尖斜指苍穹的意气风发。
那瞬间,我觉得自己──无坚不摧。
(二十四)
我在丹田内缓缓运转气息,然後提气,长剑斜指龙景坤的胸腹处。
该说的都说尽了,从此刻开始,估计我的命就掌握在他老人家手里了。
滔天巨浪般的气势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龙景坤面无表情,连小指都没动一下,却已经用气劲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动弹不得。
我只觉得压力越来越大,视野里的事物也显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一个控制不住,就是一口鲜血从喷出,这就好像大坝一毁,江水汹涌而出,我好像真切地感觉到了心脏被这股气势压得己近碎裂,血止不住地一口一口往外喷,在黑色丝衣上蕴出了大片大片旖旎的花纹。
只听台下一片惊呼,好像是重楼,又好像是岳飞儿。
龙景坤冷冷一笑,旋身而起,手中数十道银光撒了出去,接着,台下瞬间一片安静,再也没有了别人的声音。
“没人帮的了你的。重楼那小子无论出什麽招我都熟知,更别提你带来的那堆废物。你就安心吧。”龙景坤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淡淡地对我说。
想必是这帮家夥想上来救我,却被龙景坤给点了穴道吧。我摇头苦笑了下。
其实何必呢?我也没想过逃避。
我上来的时候就想通了,我这样的人,此生都没有这麽愚蠢过,拿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这种买卖我都不干,更何况只是为了不要重楼余生背个叛徒的名声。可是……我确实就这样上来了,到此时好像也没什麽後悔的意思。
只是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重楼和凛熙的样子。也就这麽点遗憾了吧,没有好好地跟他们在一起过。
若能回去从前,真的是什麽都不想要了,只是三个人仗剑天涯,行走江湖的日子想来似乎也很幸福。
现在也清楚得很了,我是真的很爱重楼。因为只有爱才能做到无视该不该,值不值得这些度量,用自己最大的牺牲也只是为了换来对方一个最微小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