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拜北冥这蜜月式的走法所赐,这趟回京之路,足足走了三个月。
只是快到京城城门的时候,银婆婆提前在城门五里外的地方迎接,不止吓了梵汐一跳,连北冥都颇感意外……银婆婆江湖儿女、而且也有她的任务,他和爱人归来的事,再怎么样也犯不着她这么大费周章地出来相迎。
这个念头在北冥脑海中只转了一个圈便大概明了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两人寒暄间以目光能做的交流很有限,倒是梵汐一个劲儿的询问老宰相的病况——身为人子,上次就那样不负责任的逃走了,他心里的愧疚可想而知。
“请梵汐公子放心,令尊目前虽尚未清醒,但是渐渐印堂发红、面色红润xx,相信假以时日……”
面对梵汐,银婆婆的态度永远都是面带着憨厚的微笑,毕恭毕敬,却始终只有她一人没有改口称梵汐为“将军夫人”,梵汐自然是挺乐意,也没来由得因此觉得这个老婆婆又多了几分亲切感,可在这个女人心中自有她的主意——银婆婆不喜欢梵汐,确切的说,她很讨厌这个人!少主食公主大人留下的唯一血脉,自然应当是娶妻生子、传宗接代,每天抱着个男人算什么啊?就算梵汐再好看,那也不能生孩子吧?这岂不是要害得他们一族从此断子绝孙?
可现在少主跟找了魔一样迷恋这个男人,眼下大事未成,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所以银婆婆才一直按奈着心里的厌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因为这个没什么用的男人跟少主起争执,在她心里……处理掉梵汐,是迟早的事!
“哦……谢谢您,这些日子有劳了。”
如果换做以前,梵汐一定会喜出望外,可是此时银婆婆的回答,却不知为什么让他想起了巫冷月……巫冷月对千夜“救治”的时候,不就是每天都让他看到起色,可就是不醒……总是给他那么一丝明知道不可能的希望……
当然,他相信亲切的银婆婆不会这么做……他只是突然想起那些事,才短短三个月,恍若隔世,却又让人不由自主地揪心的难过。
千夜……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巫冷月……会遵守承诺么?
“汐儿,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
北冥立刻察觉出怀中爱人异样的神情,轻轻地晃了晃手臂,这才把梵汐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阿!没、没什么……”
可梵汐的惊慌,怎么瞒得过他?
“来,喝点热水,压压惊……你呀,每次一走神,精神就会变得不好!不知道我心疼的么?”
北冥倒也不点破他,而是转身又进轿子拿了只骨瓷杯,把随身的双层保温皮袋子里的水倒出来,温柔的送到他嘴边。
——男人满眼的温柔当然一直都是认真地,所以梵汐乖乖的喝了水之后,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都没来得及怀疑什么!
“到底出什么事了?”
荒郊,摒退了左右,把喝了蒙汗药的梵汐小心翼翼的放进轿子里、给他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先睡着,转过头的北冥已然是一脸的阴森。
“少主,你看这个——”银婆婆心里虽然对梵汐如此的没用嗤之以鼻,可这样也正好方便得很,她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北冥,“昨晚,一夜之间不止是所有的官员家中突然被飞针投入了这样的字条,连一些大户财主甚至寻常百姓家都收到了,最离谱的是还出现在了京城的布告栏上,那里是常年有官兵守卫的,可守卫的官兵却都表示压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贴上去的!现在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朝上朝下恐怕也早就乱了套!”
北冥眯缝着一双犀利的眸子,默不作声的将目光落在手中的字条上,那显然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纸上的内容直指北冥大将军意图谋朝篡位,囚禁了真正的皇上,逼供之下得到所谓的“委托圣旨”!
……如果光是这些内容,北冥大可以一笑置之,因为说不定是什么人捣乱,毕竟朝中人心难测,乱猜之下不小心命中也不是没可能!反正他手里的圣旨是真的,而说他囚禁逸尘却没有任何证据!
但要命的“文章”还在后面——
不止说他的圣旨时强逼来得,还说皇上对他的狼子野心早有防范,当初赐给他的那三块大将军令牌根本就是假的!这次可不只是一面之词,纸张的下面还有模有样的附加了作为证据的拓印——
上面三个是北冥将军的令牌;
北冥拿了自己的令牌出来比对,其中,在令牌的背后极不易注意到的地方,果然有一个小米粒大的暗红印记……是他的令牌上所没有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令牌的事,可大可小……如果真的被证明他的令牌是假的,那事情就真的大条了!
军队是只认牌子不认人的!到时候他便再也无法统帅三军!
而军队和武林高手的作用是截然不同的!真的征战起来,到了战场上,即使是像北冥和银婆婆这种人……如果几个武林高手就能开疆拓土,哪还要军队做什么?
如果失去了军队的掌控权,他之前的所有努力就会付诸流水,朝廷亲信也会纷纷倒伐……
“我去你书房的迷道里检查过,那两个人还好端端的被关在里面,而且我说出这件事的时候,狗皇帝表现的比你我还惊讶……他应该不会故意给你假令牌!”
——银婆婆若有所思,她当然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有多棘手。
“恩,不会是逸尘!”北冥也相当确定,那个时候的逸尘对他还是全心全意地信任的……但是,他突然对手里的令牌是真是假也没那么自信了,“如果真的被掉包过,恐怕是在连他都不知道的时候!或者很早很早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