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味儿……被北冥贴了封条……如果说里面藏着被泡在药水中的千夜的话,那半夜的鬼影就是去定期偷偷换药的北冥……这也就说得过去了!
站在这座宫殿的门口,梵汐望着原封不动贴着的封条,踌躇了一下……他不是北冥、他不会轻功,如果撕下来,就会被发现!
等等!那两个内侍不是也压根不会武功吗?
今天的梵汐……早就不是那个着了急、便痛哭流涕的笨蛋!耐着性子绕着围墙转了大半圈,梵汐笑了——狗洞!
不起眼的杂草中,有一个挺大的狗洞,恐怕不一定是原先用来玩宠的,应该是后来那些偷东西的奴才门弄出来的……
为了救那个男人,让他下地狱他都不再会眨一下眼睛,更何况是钻狗洞?
梵汐身材清瘦,这个洞对他而言足够大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连那些奴才们偷走的东西都拖了进来,放在大致相应的位置……如此一来,如果里面真有千夜,那在他救出爱人之前,这趟行踪便不会被北冥察觉了!
爱,可以给人无穷的力量,即使不会轻功,梵汐似乎也能健步如飞。
没多久之后,站在这座深深庭院的最后一间房门前——寝宫!
梵汐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心脏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终于猛地抬手一推,门开了!
然而,映入眼帘的这一幕,却让他的视线在一瞬间被泪水模糊了——
……
神机漏算
“千、千夜……”
……那个人,的确是千夜……
却没有了那个风流倜傥的千夜半点昔日身影!
满屋子的臭气,就像那两个内侍说的一样——地上放着一个大水缸,里面的药水早就泡臭了,酱黑色的水面上还浮着一层虫子和蛾子的尸体……水刚上面只露着一张脸!
那张昔日英俊的脸庞,已经瘦得似乎只剩下一张脸皮包着头骨,蜡黄泛黑,眼眶深深地凹进去、眼睛被一大坨长期以来眼角不断产生的分泌物糊住,别说睁开、连眼缝都看不到了,干涸的嘴完全看不出嘴唇的眼神,微微开启的姿态不知保持了多长时间、嘴角边便是散发着恶臭的药水,连同那些虫子尸体一起飘浮在旁边……
水缸的旁边还放着一缸清水,上面漂着哥水瓢,一侧还有个敞口的咸菜罐子,里面的红色粉末梵汐当然不知道是什么,却也大致猜得到——恐怕北冥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添药、添水,那小罐子里应该就是能为千夜续命的东西,里面却也爬满了飞虫……
“千夜……”
喉咙痉挛了,望着这样的爱人……梵汐的五感好像伴随着千夜的一起消失一样,闻不到臭味儿、也看不到那些恶心的漂浮物……几个踉跄冲过去,跪在地上,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张曾经伴随左右、无比熟悉的脸,慢慢地把毫无知觉的爱人靠在自己胸前——
“北冥……你怎么能做这种事!这就是你让他活着?你怎么能这么丧尽天良……”
这就是他以自己为代价,给爱人换来的生不如死么?
……
与此同时——
只身返回将军府、与银婆婆在密道汇合的北冥,却正暴跳如雷——
“什么?东西找不到?”
“是,的的确确找不到!那个夹层里是空的!”
——银婆婆亦是一脸意外,他们说的东西指的自然是能在禅让书上盖印的传国玉玺,那东西只有帝王用来写传位遗诏时才会用到,跟普通圣旨上的不一样,所以就算是逸尘也不会带在身边。
“什么?不可能没有的!”
——第三个发出惊叹的人,竟然是床榻上、正紧紧把爱人护在身后的逸尘。
梵沐昏昏沉沉的靠在爱人肩上,情况已经糟透了……被囚禁于此半年,虽不至于忍饥受冻,而且北冥还算有点人性,在他写了那份荒谬的“委托书”之后不久,就取下了梵沐身上的铁索,当然附加条件是要逸尘乖乖的吞下了“软筋散”,一身好武功却有内力使不出,加上梵沐又武功尽废,两人根本没办法从这厚厚的石门机关密道中逃脱!
可是梵沐梵沐本身废了武功的时候身体就大不如前,连常人都不如,还没来得及好好调养,又遭了肩骨穿刺的酷刑,取下锁链后大病了一场,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再这样下去,恐怕撑不过这个月……
那传国玉玺的收藏之处,从来都是有当朝皇上一人知道,代代相传……现在逸尘,却甘愿交出传国之宝,作为交换条件,北冥答应给梵沐请大夫、熬药……但现在,传国玉玺为什么会不见了?
“我没有骗你们!传国玉玺的确在御书房的龙椅下面的夹层里……千真万确!”
面对北冥的怀疑,对方显然是在怀疑他说了谎,逸尘慌了,梗着脖子叫喊,完全失去了昔日的镇定……丢了国家的时候,他愤怒、他哀伤、他恨自己不争气保不住祖宗的基业,可他没有像此时一样的心慌——
没有了传国玉玺,那北冥就不会按照约定给梵沐请大夫——他的爱人已经撑不住了!
三人面面相觑,各怀心事的同时,也极力探查着对方的心事,确定着对方所言的真假!
许久,北冥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到底是谁……把东西拿走了?”
他信了,二十多年的相处,他了解逸尘,这样的处境下,这个男人不像是说假话。但事情也因此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更加的难办——如果逸尘说了假话,他自然有办法撬开这个男人的口风,可逸尘没有的话……那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