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过去多久啊!?
就这么放弃国仇家恨,就这么投效那暴君了?
想起张良过去对暴秦的批判,在对比眼前这个温和解释,似乎对始皇政策有所肯定的人,几人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良察觉到了族人们微妙的情绪变化,微微一笑,说道:“世事多变,人心亦然啊。”
昔日,他满心愤恨,视暴秦为敌,一是源于家国沦丧之痛,二是壮志难酬之憾。
他张家乃韩国贵族世家,祖父曾连任韩国三朝宰相,父亲也连任韩国两朝宰相,家族世代在韩国为官,地位显赫无比!
而秦国灭韩后,他不仅个人仕途断绝,家族传承更是中断,此等变故,对于家国情怀深重的他来说,实乃难以接受的沉重打击。
后来,他们韩国最后一任王被杀死,韩国彻底失去了复国的希望,张氏一族,也自此无所依傍,飘零若浮萍。
若韩土未破,家门无恙,他假以时日必登相位,尽情施展自己的经纶之志!
但秦之一统却打破了这一切,使得他的理想与抱负直接化为乌有。
他胸怀韬略,腹有良谋,却无法施于自己国家!何其可悲!
加之,韩国经申不害变法,推崇法家之“术”,注重权谋与策略,而秦则独尊法家,以严刑峻法治国,重中央集权,与他们韩之风俗制度大相径庭。
秦并天下后,推行的一系列政策和制度改革,如郡县制等郡县之制,使得旧有政治格局荡然无存。
他所熟悉与认同的文化、制度,皆大受冲击,是以对秦愈增愤懑,才不惜散尽家财也要反秦起义。
然如今。
他方才领悟始皇帝一统六合之志,也被一统天下这种从未曾产生过的宏愿深深震动。
天下如此之大!
他也得到了一个更大的,可尽情施展才华抱负的契机!
他的眼光实不该再只放在韩国那一片小小的土地上,当以更广阔视野,投身于一个能够开创大一统局面,功在千秋的大壮举!
“吾等曾困于旧国之思,如今当放眼天下……”
就在张良语重心长地跟妻儿族人们谈论如今抱负的时候,恢和穿耳两人也接到了他们的母亲喜夫人以及兄长获。
连续十五日的长途奔波,在抵达咸阳的那一刻,喜夫人和获两个人便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另一边。
顾绫雪和甘罗两个人也已经进了宫,面见了始皇帝。
庄严肃穆的大殿内,巨大的石柱撑起高高的穹顶,嬴政端坐于御座之上,目光温和地落在下方的顾绫雪与甘罗二人身上,欣慰的抬手道:“两位爱卿平身吧。”
“谢陛下。”顾绫雪和甘罗两个人齐声回应,纷纷挺直了脊背。
看着眼前身型略显消瘦,眼神中既透着历经沧桑后的睿智,又充满激动的甘罗,嬴政关切地问道:“甘卿当年因故辞官,朕甚为挂念,如今身体可有好转?”
甘罗微微躬身,一脸感激的回答道:“承蒙陛下赐予的养身丹,臣病情已大为好转,如今身体康健,已无大碍!”
“甚好,甚好。”嬴政笑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