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思被他准确戳中介怀之事,正想反击几句,
沈颂把手从他手腕上挪开,却又骤然被对方抓住,封九强硬地握住他的手,牵着他大步向前走,妄想撇下那碍眼的缢鬼。
长思心不在焉地跟在沈颂左边,他刚刚才被“安抚”好,决定不去追究夫人被轻薄一事,继而想起孟婆和他说的事,有点难以想象封九这样霸道的性格会投河自尽。回去路上长思偷瞄封九好几眼,想从他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然而这却让鬼神大人感到恼怒,封九早看他不顺眼,自动理解成对方是在挑衅,恶狠狠地望回去,凶道,“干什么,眼睛不想要了?!”
长思被他唬住,胆怯地缩回,末了又觉得丢脸,探出头装腔作势地道,“看你有没有对我夫人动手动脚!”
封九长眉挑起,突然有些想笑,举起他牵着沈颂的手,旁边一团小鬼火很机灵地游过来,让长思看得更清楚,慢条斯理地道,“只是牵了个手,也没怎么动手动脚,不过你也知道我们是住在一间房里,不像某些已经死了的人,还住在客房。”
长思原本是想随便回句话让自己看起来没这么弱,不料对方一开口,便精准戳中他的脊梁,顿时又炸起,脱口道,“我今夜就搬回房里,和沈颂同房!”
“哦?”封九笑盈盈地看了眼旁边沈颂,又给长思一个挑衅的眼神,轻描淡写地问,“你怎么搬进来?有我在,你觉得自己能踏进房间一步?”
长思眼皮一跳,被他看得心里发凉,下意识挪开眼神,又恰恰好落到浮在他左边的一团小鬼火,那鬼火似乎也注意到他望过来的眼神,继而稍稍转过去看自家鬼神大人,犹豫一会儿后义无反顾地往封九那边游去,不为缢鬼照明。
长思这边顿时暗下。
封九看着那团识时务的小鬼火,抬手点了它一下,温声道,“做得很好。”
小鬼火得到大人称赞,立刻激动起来,火势变得更大。
长思无言地望着他们,他有些夜盲,晚上太黑的话会看不到东西,那小鬼火看似讨好了封九,却也让长思有借口靠近沈颂。只见他转过头,先是轻声细语地来了句“太黑了,我看不清路”接着整个人靠过去,虽然没有实体,看起来也像是依靠在沈颂消瘦的肩膀上,一下便让对面鬼神大人动了怒。
封九眉头一皱,望了望面前两盏小鬼火,冷声道,“过去给他照明!”
小鬼火被他斥得抖了抖,连忙哆嗦着过去缢鬼那边。长思向封九“感激”一笑,接着又状似好心般地体贴道,“太见外了,我有夫人,不用麻烦。”
封九咬牙切齿,想将他整个人挥出去,却又怕沈颂生气,忍耐着怒气道,“没关系。”
长思难得见他吃瘪,不禁有些得意,
沈颂点了下头,转头望向右边,“楚延玉,请你和你带来的道士离开,别在这装神弄鬼。”
楚延玉置若罔闻,固执地站在原地,不死心地看着那道士。
沈颂望向封九,对方无声一笑,走到他身边体贴地问,“帮你将他们赶走?”
“好。“
“那我得要点报酬,“封九不急不慢地向沈颂讨好处,见到对方点头后心里盘算着该占什么便宜好,那边楚延玉却突然转头,目光专注地望向沈颂,语气稍重地道,“阿思就在这里,你把他藏起来了是不是。”
沈颂今早初见楚延玉,那会儿还不知道他和温长思发生过些什么,因而对对方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对方有些莫名其妙。而当傍晚长思说出他与楚延玉的一部分事,对方似乎是在长思还活着时不珍惜对方,等他死后才来纠缠。沈颂不懂情爱,实在觉得楚延玉很无理取闹,冷道,“我给你一炷香时间,请你马上离开。”
楚延玉执拗地摇头,“不可能,今晚我非要见到他。”
封九觉得好笑,玩味地看着他和温长思,两人现在站位还挺有趣,温长思说他生前一直都追着楚延玉跑,捧着颗真心想让对方看一眼,楚延玉却毫不稀罕,只想从他那儿得到好处。虽说现在看起来像是楚延玉在温长思死后便幡然醒悟,想求得他原谅还是怎样,可如今缢鬼站在他身后这么久,背对他的楚延玉却始终不曾感受到,和当年长思苦追楚延玉,对方不闻不问差不多。
封九望向他们的眼里多出几分讽刺,人鬼殊途,看似楚延玉和温长思就隔几尺距离,实则早就在不同的世界,回不了头。
于是挪开视线,望向那位还在和铃铛较劲的道士,道,“喂,别费劲了,回去吧。”
“这可是镇上最有名的道士!”楚延玉在一旁道。
道士先生侧对众人,听到质疑后大呵一声,”此处果然有鬼!“将铃铛摇得用力,声音极其尖锐刺耳。
封九觉得心烦,抬眸见沈颂也有些不适,便挥了挥右手,让铃铛从道士手里脱出,四分五裂地摔在地上。
“那可是我师傅传给我的宝贝!”道士愣了一下后陡然叫起,对上封九的眼后又不自觉挪开,嘴硬道,“你是什么人,随便弄坏别人东西不觉得很没失礼么?赔钱!”
封九嗤笑,转头望向沈颂,眼里却多出几分真心实意的温暖,道,“我只会把钱给自己的心上人。”
道士愣了下,目光在他与沈颂两人间游移了下,脸上顿时出现几分厌恶,没说话。
沈颂望向楚延玉,对方感受到他的视线,虽然胆怯,却也勉强与他对视,沈颂问,“你真不走?”
“不走,“楚延玉斩钉截铁地道,”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