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秋末的一个晴天,太阳照在后背暖洋洋的。
沈华鸢这次不用再伪装成小厮,而是身着星蓝色的锦裙,肩披白狐裘,一张丝帕遮住了眼前,只露出小巧的琼鼻和红唇。
她在心中暗想,这样也好,至少萧庞宴就看不见她眼下的憔悴,他就不用为她担心。
大哥沈澜从乾元殿里出来,拉着她的手,一步步将她带上台阶。
沈华鸢还要装作不知地笑问:“皇上一定说了要这么见我?”
沈澜心情沉重,只嗯了一声,他知道里面的萧庞宴听得见,故而补了句:“皇上与你玩闹,你虽看不见,但下手要知轻重,皇上病情刚有起色。”
“我知道,大哥。”沈华鸢说罢,刚要往前再走两步,却听见迎面传来萧庞宴的声音。
“小心门槛。”
下一秒,那熟悉的大掌,带着温凉的热度,握住了她纤细的指尖。
沈华鸢一怔。
萧庞宴能走了?
她看不见,被他牵着跟在他身后,能察觉到萧庞宴走的缓慢。
“为何朕觉得你瘦了,家人没有好好照顾你么?”殿门被关上,萧庞宴已经摩挲着她的指尖,缓缓问出关心的话语。
沈华鸢感到他停了下来,随后萧庞宴自顾坐下,拉着沈华鸢的手,竟让她坐在了他的膝上。
她几乎是身子瞬间僵住了。
萧庞宴墨发未束,漆黑的薄眸扬起喧嚣的雾,他看了一眼沈华鸢的姿势,笑了:“怎么,这么多天不见,你忘了为夫?”
沈华鸢悄悄抬着身子,生怕用力给他坐疼了。
他怎么这样大胆,刚好一点,就让她坐在腿上。
她红唇抿出一抹笑意:“皇上不让我看,我怎么知道眼前的人是我丈夫萧庞宴,还是别人。”
沈华鸢打趣着,伸手就想摘眼前蒙住的手帕,然而,却被萧庞宴轻轻按住了。
“别摘了,朕病中潦草,让你看,只怕嫌弃朕。”
沈华鸢笑了起来:“你是我丈夫,我怎么会嫌弃你,是不是没刮胡子,我摸一摸你瘦了吗?”
她抬起纤细的指尖,摸了半天找不到位置,萧庞宴一笑,握着她的手腕按在了自己的薄唇上。
他吻了吻她的指尖,沈华鸢便捧着他的下颌,随后慢慢往上轻轻爱抚。
摸到了他的笔挺鼻梁,又摸到了他深邃的眉骨。
手帕下,沈华鸢一双美眸,早已颤颤盈泪,可她还要勉强笑着:“皇上什么时候能治好病?臣妾什么时候能回宫?澄澄天天说想你了。”
萧庞宴握着她的手,反复在掌中把玩,他不回答前面两个问题,只淡淡笑了:“你不想朕吗?”
下一刻,他将沈华鸢拉到怀里,紧紧搂住,像疲倦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他能栖息的温暖之地。
萧庞宴蹭着她的颈窝,再多的苦痛,也刹那间消散。
他沙哑沉沉的声音传来:“沈华鸢,朕很想你,非常想。”
眼泪彻底决堤,沈华鸢回抱住他,开口时难免哽咽:“那你让我留下来吧,我愿意跟太医他们一起照顾你,我会煮药,还会陪你解闷,你喜欢的话,我就一直戴着面纱,我什么都不用看,你就做我的眼睛,好不好,萧庞宴,好不好?”
耳边传来他满足的轻笑,他吻了吻她的脖颈,他什么都不回答,只是吻她。
可当萧庞宴亲到她脸上时,才发现沈华鸢已然满面清泪,哪怕手帕罩在眼前,都要兜不住了。
萧庞宴侧首的动作顿了顿,他垂着薄眸,望着她无声的垂泪,眼中漆黑更为深邃。
“朕身边有太医,很快就能好起来,你这段时间何必跟着朕折腾,好好陪澄澄和国丈他们。”
他将她拒绝了。
沈华鸢知道,因为他不愿意将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呈现在她眼前,他不想让她跟他一起,眼睁睁地看着他只能变成一个废人。
那样对他们来说都太过残忍。
他吃了药才会好转一点,他以为沈华鸢不用等多久。
可萧庞宴哪里知道,他能好起来的缘由,都是因为这魏琬送来的缨丹草。
沈华鸢吸了吸鼻子,忍不住了:“其实我来的路上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太医们说皇上得的寒症棘手,得从长琉国运一些药草过来,不妨皇上考虑与长琉国国君互通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