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叹了口气,劝道:“大嫂,我觉得吧,这事不要操之过急。你想想,小竹才二十来岁,那么年轻,你怎么就断定他不能生了?小两口过得好好的,你要弄个人夹在中间,他们能痛快吗?”
胡秋月见三婶口口声声反对,心里不悦,皱眉道:“杨桃,我是那不能容人的恶婆婆吗?别的我都可以不计较,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小竹一直怀不上,我是吃不香,睡不着,就怕死了没脸见你大哥!”
三婶一噎,想顺着大嫂的话说那就娶个小的吧,一想到白竹又乖又勤快的样子,实在张不开口。
她暗暗腹诽:不是小竹这样勤劳,又有炒菜的手艺,你们能去镇上开饭馆,买房子?
以前住着摇摇欲坠的破茅草屋一点幺蛾子都没有,这青砖大瓦房才住了几天,就想纳妾?
这人果然不能有钱,一有钱了花花肠子就多!
三婶本想狠怼胡秋月,一眼看见她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心又软了。
唉,大嫂也不是不疼小竹,只是想抱孙子想得魔怔了!
可是就算想抱孙子,也不能这样对小竹吧!
三婶自己也有个哥儿,感同身受,特别同情白竹,特别不能容忍大嫂的做法。
可大嫂一向心疼他们,也不好和她硬怼。
三婶忍了忍,压下心里的火气,把剪刀拍得啪啪响,放软了语气道:“大嫂,要不,给小竹点时间吧?再等一年,明年再没怀上,我就帮你找个好姑娘。”
踏破铁鞋无觅处
胡秋月见三婶和白竹一个腔调,更是不悦,沉下脸道:“奇怪了,我等了三年没动静,再等一年就有动静了?”
三婶有点心虚,她也不能保证小竹明年一定能怀上,小声劝道:“有的人开怀晚,说不定就怀上了呢?”
胡秋月本想问她要是没怀上怎么办?
她不是不疼白竹,可三年了,白竹一点动静都没有。村子里很多人都在笑话她家,说她家一定是没做好事,所以生不出孩子。
她一向好面子,被人明里暗里笑话得抬不起头来。
再说了,大过年的,她不想吵架,不想和三婶闹得不开心,何况还要求她帮忙。
她想到三婶历来嘴硬心软,决定来软的,叹气道:“杨桃,你以为我不想他们两个好好的吗?我老了,说不定哪天眼一闭去找你大哥了。一想到没有给他留个孙子,没能给张家牵起滕来,我死了都没脸见他。”
她把自己说得心酸起来,忍不住撩起衣襟擦了擦眼角。
其实这话夸张了。
这时的人虽然普遍寿命不高,但大多数人都能活到六十多岁,高寿的活到七十的也有,胡秋月才五十来岁,哪里就说到生死上去了?
三婶心软,知道没有孙子是胡秋月的心结,知道她现在走火入魔,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得叹气道:“好了,大嫂,大过年的,别伤感了,高兴些。我寻思寻思,有合适的和你商量。”
胡秋月转涕为笑道:“多谢三婶操心。等鸣曦生了大胖儿子,让他抱着孩子来给三奶奶道谢。”
三婶摇头苦笑:大嫂想孙子已经想得走火入魔了,这八字没一撇,连三奶奶都喊上了。
胡秋月达到目的,起身往回走,三婶怕她天天来催,忙跟在她身后送她出去,苦笑道:“大嫂,这要过年了,忙得很,你不要催我,我会留意的。”
胡秋月忙转过头,拉住三婶的手,郑重其事地道:“杨桃,你不能只是留意,你一定要当回事啊,我想趁鸣曦在家这几天把这事办了。过完年,他们去了镇上开饭馆,没时间回来,再想说这话就难了。”
三婶一听,茅塞顿开:对呀,把这几天搪塞过去,鸣曦他们过完年就走了,看这走火入魔的大嫂怎么办!
三婶想通了,心情一下子好起来,拉着胡秋月的手,真诚地笑道:“大嫂,你别急。我当回事的,一定找个好姑娘,让你满意。”
胡秋月心里感动: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妯娌,真没白疼她!
看杨桃这话说的,直暖到心窝里去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互相拉着手,笑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胡秋月没有再逼白竹,消消停停的忙年,等着三婶的好消息。
年前只有两三天,三婶借口没有找到合适的,等正月回娘家拜年,看看娘家那边有没有合适的,胡秋月只得无可奈何的答应。
过年忙忙碌碌的,其实都是老一套,吃年饭,拜年,招待拜年客。
白竹做饭,做家务,招待客人,忙起来就没有那么多时间想烦心事了。
他见胡秋月没有再提纳妾的事,以为她改变了主意,心里慢慢轻松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张鸣曦一年忙到头,难得这几天清闲,心情轻松,每天像个孩子似的,笑呵呵的逗几个小的,家里整天笑声不断。
去年干爹一家来热热闹闹的过年,今年只剩燕子。
张鸣曦和白竹怕燕子睹物思人,心里难受,对她更是多了一份耐心,多了一份关心和体贴。
不但白竹总是找她说话,连张鸣曦逗几个小的时,也会多和燕子开几句玩笑,把她逗乐。
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惯了,没人觉得不对劲。
某天胡秋月看见张鸣曦笑嘻嘻地和燕子说笑,一下子菩提灌顶茅塞顿开。
天天愁着去哪里给张鸣曦找个小的,现成的这不就在眼前吗?
燕子年轻貌美,天天跟张鸣曦待在一起,熟门熟路,知根知底,再合适不过。
只是,燕子好好一个姑娘,能同意给人做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