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悻悻地把伍小勤教他的话一股脑往外倒:“怎么没钱?没钱你还经常带白露下馆子啊?”
白大毛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活活气死。
他望着白松那混不吝的嘴脸,这时才开始后悔,以前不该那样惯着白松。
小时候家里有点好吃的,生怕白竹闻了一点味,全部归他吃,还纵容他欺负白竹,养出他这么一副自私自利的性格。
好了,惯出这么个没良心的窝囊废加白眼狼出来!
可是现在自己瘫在床上,白露又小,还得靠他,白大毛忍了又忍,放软了语气道:“我真的没钱。唉,我这个样子,也不用请郎中吃药了,免得花冤枉钱,就这样捱到那天算那天吧。明天开始,你不要往镇上跑了,在家带着小露好好干活。让你媳妇不要装病了,起来好好料理家务,日子总要往下过的。”
说着,他鼻子一酸,淌下泪来:“小松,你已经成家了,长大了,过不了两年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还不赶快学着挑起担子来,难道我死了,你们都不活了吗?”
白松一怔,心里有些发酸,正想说点什么,转念一想,媳妇交代的任务没完成,等一下不知道要怎么收拾自己。
他把心一横,脖子一梗,气鼓鼓地道:“不是我不管家,一个铜子儿都没有,怎么管家?你把银子给我,我明天就开始管家!”
白大毛见他油烟不进,只是要钱,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气冲喉管,猛地咳嗽起来。
一咳嗽,腰上剧疼,他只得使劲忍着,脸都憋红了。
白露见他咳得厉害,瞪了白松一眼,忙过去拍着白大毛的胸脯给他顺气。
白松像没听见一样,木头人一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白大毛叹了口气,自己惯出来的白眼狼,报应得自己受着。
他见好说无益,知道对这个怂货得来硬的,他忍着痛,沉着脸道:“好,你不管家就算了,我不指望你。今天晚了,明早去请村长来,我们把家分了!”
“分家?”白松一愣,伍小勤可没说要分家,这下该怎么办呢?
“分家!你不是不愿意管事吗?分家了,你就不用管事了。”
“怎么分?”
“我自然有章程!我瘫了,小露没长大,把房子田地折算一下,把养我的,养小露的留出来,剩下多少你和小露分!”
白松只是怂,娇生惯养,没有担当,并不傻,他在心里迅速地算了一笔账,马上明白过来:老东西这是想方设法地给白露攒家产呢!
门都没有
这个破家,一眼能望到底!
几间破房子,几亩薄田,留出养他们的,还能剩下啥?
还分个屁啊,明显就是想让他们两口子净身出户。真的细算下来,说不定他们还得倒贴。
若是换做别的和白松一样的白眼狼,家里一个瘫,一个小,分了家,免了两个大包袱,求之不得。
哪怕净身出户也没关系,两个有手有脚的年轻人,去哪里挣不到一口饭吃?
可白松怂,伍小勤懒,俩人好吃懒做,啃白大毛啃习惯了,一说分家他就慌了。
白松斜睨了白大毛一眼,恨他偏心:哼,我就不分家,你能耐我何!你个老东西,瘫在床上,能活几天?等你两眼一闭,两脚一蹬,这些家产不都是我的?想把家产全部给白露,门都没有!
凭什么分家?现在分家不是让我把家产拱手给白露?
你当我傻吗?个老东西!
想到这里,白松冷笑一声,站起来就往外走,气鼓鼓地道:“我不分家,想把家产都给白露,门都没有!”
白大毛半天没说话,攒够力气后,才大声道:“你要是再这样烂泥扶不上墙,我让小露去找村长,让村长主持公道分家。”
白松哼了一声,落荒而逃,去找狗头军师伍小勤商量对策去了。
第二天,伍小勤开始起床做饭,喂猪,白松也不去镇上闲逛了,装模装样地驼着锄头下地干活。
只是,从这一天起,白松两口子没进来问候过,更别说伺候了,什么请医问药的想都别想。
俩人只有一个心思:盼着白大毛早点死。
这不能怪他们心狠,毕竟白大毛这样子活着也是受罪,不如早死早托生,还能省点口粮。
以前白露是和白大毛睡一起的,这时白大毛动不了,在床上吃,在床上拉,乡下房檐低矮,通风不好,卧房里终日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无论白露怎么擦洗都飘之不去。
白露虽然很有孝心,但也抵挡不住恶臭的攻击。
他虽然不说,也不嫌弃白大毛,照常的伺候他,但是白露经常吃不下饭,人肉眼可见地消瘦。
白大毛心疼白露,自己这个样子,好又好不了,死又死不了,害得白露也跟着受罪。
他想了半天,让白露开箱子把自己攒的一两多银子,几百个铜板拿去藏好,再把白松喊进来,坚持要搬到柴房去睡。
白松见他没几天好活了,怕他暗中使诡计,把家产都给了白露,表面对他百依百顺。
再说了,白大毛一死,这房子就是他的,以后是要给他孩子住的。白大毛把房子弄得这么脏,以后孩子怎么住?
这个提议深得白松的心,他动作前所未有的快,和伍小勤迅速把白大毛抬到柴房。
于是,柴房里原来白竹睡觉的那个破门板又支起来了,破旧的柴房自白竹之后,迎来了第二个主人。
只是白竹勤快,哪怕是破旧的柴房,也尽量收拾得干净,白大毛臭,柴房终日臭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