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着棍子又跑到刘大根身前,用棍子撬着给他翻了身。
白竹见刘大根口鼻淌血,身上一片狼藉,不敢多看,蹲下去掏他的口袋。
刘大根身子是热的,喘息声短促,活着的,没死!
白竹松了口气,他虽然恨极了这俩人,但其实生怕自己手上没有轻重,一下子把人打死了。
倒也不是怕官家来抓他,毕竟一时之间想不到那么多,只是单纯地不想自己亲手打死人,不想自己身上背负人命。
如果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想法,恐怕要讥笑他:自己死到临头,面对敌人却不敢下死手,犹犹豫豫的作妇人之仁,这不是仁慈,这是愚蠢!
没办法,这就是白竹。
胆小怯懦的白竹,心地善良的白竹。
只要自己不是走投无路,就没法眼睁睁地亲手送人去死,哪怕是害他的人。
说他无能也好,说他懦弱也罢,他本性如此,没办法。
刘大根身上实在太脏太臭了!
白竹捏着鼻子,把他上衣口袋里的东西一把掏出来,零零碎碎的掉了一地。
白竹顾不上细看,捡起一个破钱袋,拖着棍子就跑。
刘大根身上太臭,他自己又吓破了胆,不敢细找,只拿了这个破钱袋里面的十文钱,其实刘大根裤子口袋里还有几钱碎银,可惜他没找到。
白竹慌不择路,低头往山下跑,本想原路返森·晚·回,沿着大路一直走,就能回家了。
可上山的时候天黑了,看不太清,不记得从哪边上来的。他一个从没出门的小夫郎,方向感极差,山上树高林密,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眼看着太阳西斜,天快黑了,他生怕晚上还要在山上过夜,不再去找来时的路,不管脚下有没有路,只管往山下冲。
这办法虽笨,却管用,等他冲到山脚,太阳还在天边挂着。
看到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白竹松了口气,终于逃脱虎口了!
精神一放松,白竹露出疲态来。
他早上吃的一个馒头,一天下来,水米不沾牙,又渴又饿,头又疼起来了。
白竹强打精神,往村庄方向走了一会儿,路边有个小水塘,他想舀点水喝。
走过去一看,水塘不深,倒也清澈见底。
白竹拧开竹筒,灌了一筒水,一口气喝完,才蹲下去重新舀满一筒。
刚刚起身要走,他望了一眼水面,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夫郎,脑后挂着一个沉甸甸的发髻,正皱眉愣愣地盯着他。
白竹蹲下来,仔细望着倒影,脸上的血痂已经脱落了,留下的白痕斑斑驳驳,像唱戏的大花脸似的,很可怖。
额头的血痂掉了,露出淡淡的孕痣轮廓。
白竹抬手摸着额头的孕痣,平时嫌它颜色太淡,这时却恨它为什么不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