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身子一动,就想翻身坐起来。
张鸣曦一把按住他:“不用,娘已经做好了饭菜,在锅里温着,我去端给你吃。”
白竹摇头道:“睡到这个时候才起来已经很不应该了,哪里还能让人端饭来吃!”
“不怕,你眼睛肿,吃饱了睡一会儿,等娘回来应该就消肿了。”
白竹一听,觉得有道理,让娘和宴宴看见他一双眼睛肿成这样子,虽然不会说什么,但他会难为情。
张鸣曦拧干帕子,出去倒了洗脸水,不一会儿又进来了,拿了擦脸膏,抠了一点给他细心地抹匀,他怕惹白竹不高兴,非常识趣地只抹了薄薄的一层。
给白竹洗脸擦香后,张鸣曦扶着他躺下来,才去灶屋洗脸。
不多时,他就进来了,端着鸡蛋羹,又拿了一小盆馒头,放在桌子上,自己坐在床边,扶起白竹靠在自己胸前,拉过被子一直盖到他下巴,才舀了一勺鸡蛋羹,送到他嘴边,柔声道:“张嘴!娘给你蒸了鸡蛋羹,我喂你。”
白竹刚想摇头说不用,转念一想,张鸣曦马上要走了,不要惹他不高兴,算了,由着他去吧!
白竹靠在张鸣曦怀里,闭着眼睛,张嘴吃了一口鸡蛋羹。
鸡蛋金贵,盖房子之前他倒是能一天吃一个,盖房子之后,银钱紧张,他主动提出不吃了,鸡蛋攒着卖钱,算起来两三个月没有吃到美味可口的鸡蛋羹了。
胡秋月做饭好吃,蒸得嫩嫩的鸡蛋羹里放了猪油,黄灿灿,油汪汪的,一点腥气都没有,以往白竹可以吃满满一大碗。
可是今天才吃了一口,他就觉得腥气扑鼻,咽不下去,反倒有点想吐。
他当然舍不得吐了,皱眉咽下嘴里的鸡蛋羹,推开张鸣曦的手,摇头不吃了。
张鸣曦见他连最爱的鸡蛋羹都不吃了,心里疼惜,温言软语地求了半天,白竹才勉强吃了半碗,身子一溜,滑进被窝,再也不肯吃了
张鸣曦心乱如麻,自是吃不下,勉强吃了一个馒头,把碗筷收进灶屋,又回来脱了衣服挨着白竹睡了。
俩人躺在床上,哪里睡得着?心中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俩人都下意识地躲避着明天,出门等字眼,尽量找一些轻松的话题来说。
可是无论什么天,到了他们嘴里,都是死路一条,聊了几句就聊死了。
俩人心里酸涩苦痛,像长了脓包的毒疮,无法面对。
白竹又想哭了,瘪嘴哑声喊了一声鸣曦,眼眶红了,张鸣曦大急,忙亲亲他的脸,柔声道“狗狗,不能再哭了,眼睛才刚刚好点,再哭该肿得看不见了!”
白竹使劲吸着鼻子,勉强按捺着,这时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娘和宴宴回来了,俩人压低着声音讲话,听不清说什么。
蛋黄倒是快乐的很,汪汪叫着,嗒嗒地跑进堂屋,见白竹卧房门开着,一下子冲进来,站在床边望着白竹,呜呜叫着,尾巴摇成一朵花。
白竹忙推张鸣曦,着急道:“快起来,娘回来了!”
张鸣曦现在对他百依百顺,别说是让他起床,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不会皱一下眉的,忙乖乖地穿衣起来。
他拉上房门出去,胡秋月和宴宴已经进了灶屋,宴宴坐在桌边吃剩下的半碗鸡蛋羹,一看见他,鸡蛋羹都忙不赢咽,忙瞪大眼睛包着一嘴鸡蛋羹问:“哥,小哥没事吧?”
张鸣曦隐忍地摇摇头,在他对面坐下来,见桌上木盆里放着一刀新鲜肉,一块豆腐,才知道他们刚才是去买肉买豆腐去了。
胡秋月正在把蒸笼里的馒头往外捡,担忧地道:“鸣曦,你们没吃早饭吗?怎么馒头还剩这么多?”
张鸣曦声音哑得厉害,涩声道:“我吃了一个,竹子他吃不下,一个都没吃。”
“小竹没事吧?”
“小哥没事吧?”
胡秋月和宴宴几乎是同时开口发问,一脸紧张地望着张鸣曦。
张鸣曦面色凝重,苦涩地摇头道:“哭了一夜,早上才勉强睡了一会儿。眼睛肿着,他还要起来做饭,我没让。”
胡秋月重重叹口气道:“这孩子,真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做饭!”
说着,又叹了口气道:“你去陪陪他,好好的跟他说,一个月之内准回,让他放心。”
胡秋月自己经历过分别之苦,非常理解白竹的感受,不但不怪他矫情,反倒对他又心疼又同情。
张鸣曦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坐不住,正要起身去卧房,见白竹惨白着一张脸出来了。
我等你回来
张鸣曦见他脚步虚浮,影子似的飘过来,忙站起来,跑过去搂着他的肩头,低头小声道:“不是让你躺着的吗?你起来干什么?”
白竹哪里睡得着,张鸣曦不在他身边他就心慌,干脆起来找他。
白竹指指自己的眼睛,压低声音道:“我睡不着,浑身不舒服,起来动动还好过些。我自己觉得眼睛不那么疼了,你看看,还肿吗?”
还是肿的,不过比早上好多了。
早上肿得只剩一条缝,现在基本能看见黑眼珠子了。
张鸣曦用拇指指肚心疼地轻抚他的眼皮,柔声道:“好多了,不仔细看,基本看不出来。”
白竹嗯了一声,扯下他的手来到灶屋。
宴宴呆呆地望着白竹,见他一夜之间憔悴得脱了形,心疼得眼泪汪汪,生怕被他看见,惹得他伤心,忙低头在胳膊上揩了一下眼泪,喊了一声小哥。
白竹嗯了一声,挨着宴宴坐下,抬头喊了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