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擦手膏不贵,用完了也买得起。
白竹因为总要干家务活,洗洗刷刷的,手上总要沾水,买贵的一沾水就洗掉了,就算买回去他也舍不得用,还不如买便宜的,让他多擦点。
最后张鸣曦花了一百文买了两瓶擦脸膏和一瓶擦手膏。
伙计喜笑颜开地拿着两瓶擦脸膏和一瓶擦手膏给张鸣曦,点头哈腰地道:“客官慢走,用得好再来哈!”
白竹生怕不小心摔了,那一百文可只听个响就没了。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瓶子放进背篓里,怕放在板车上会颠破,自己背着背篓,跟着张鸣曦回家。
冬天天冷,路上没多少人。
白竹见张鸣曦一下子花了这么多钱给自己买瓶擦脸膏,既甜蜜又心疼。
这时见路上没人,忍不住埋怨道:“鸣曦,不是我说你,你用钱太大手大脚了!家里盖房子欠了一屁股债,你还花钱买这个!”
张鸣曦拉着板车走在他边上,低头看了一眼,见白竹皱着眉头,很苦恼的样子,不由得好笑。
他一只手拉着板车把,抬起一只手揉了揉白竹的头顶,温声道:“我给自己的夫郎买东西有错吗?”
有错吗?
没错!
“可是,那也太贵了。”白竹红着脸争辩道。
张鸣曦理解白竹,他从小过着苦日子,在白家从来没有为自己花一分钱,嫁过来后新衣服做了一套又一套,新鞋子做了一双又一双,虽然心疼银子,但那是必不可少的,尚且可以接受。
可是今天花钱买这“没用的”东西,可把他心疼坏了,甚至产生了负罪感。
听着呢
张鸣曦默了一下,轻笑道:“你是我的夫郎,我给你买东西心甘情愿,我挣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吗?再说了,我愿意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长得这样漂亮,可惜没有好好打扮,一打扮起来,整个村子,不,整个镇上谁能有我夫郎俊?”
白竹见他大白天的口口声声夸自己漂亮,又高兴,又害羞,垂下头,抬手悄悄摸了一下额头的孕痣:唉,孕痣这么淡,真的好看吗?
张鸣曦见白竹低头不语,又道:“你就是舍不得钱!我有钱的,盖房子的钱没有用完,我手上还有十来两银子。”
说着,一边走,一边把盖房子的账目细细说给他听。
他原本手上有四两多银子,跟李大贵借了十五两,跟赵仁借了十五两,他姐红柳偷偷塞了五两给他,加上白竹和宴宴送了三次咸菜,挣了一两多,起手动工时,李大贵送了五百文,红柳送了五百文,三叔送了一百文,他一共有四十二两多。
他原本计划盖房子控制在三十两以内,余下的银子另有他用。
这次盖房子非常顺利,砌匠师傅和帮工卖力,进度很快,材料省着用,没有一点浪费。这样就节省了不少钱,原本光盖房子是用不了三十两的。
但是他多买了一些砖,新换了院门,新房子的门窗做得大,间间都安了新门窗,又做了一些新家具,给宴宴买了新床,就超出预算了。
一共花了三十一两,现在手上还有十两整银,铜板还有几百个。
白竹原来担心家里一个铜板都不剩,只剩一屁股债,这时听说还有十两银子,不由得露出笑容。
他抬头问道:“既然还有十两银子,怎么不还债啊?”
张鸣曦却不打算还债,想留着十两银子做本钱,过完年再和赵仁去贩一次货,跟上次一样,一次性挣够钱把欠债全部还清。
这样,家里新房子住着,良田种着,漂亮的夫郎抱着,老母敬着,幼弟疼着,衣食无忧,又没有欠债,这样的人生不要太完美!
他正要说暂时不想还债,留着做本钱贩货。
可他一想到要出远门,就想起了白竹的那句呓语“鸣曦,我好想你”,就想不下去,更说不出口。
他望着白竹那张精致小脸上的纯真笑容,咽下了想说的话,只含糊道:“过年要买年货,不知道要用多少钱,只怕不够又要去借。先拿着吧,过完年后看看能不能找个好营生,赶快挣钱了好还债。”
白竹憧憬地道:“还找什么营生啊?过完年还是卖卤肉,送咸菜啊。一个月有四两银子的赚头,非常不错了。再节省一点,明年一年就能还清了。”
张鸣曦心想:我就是不想让你过这种样样舍不得买的节省日子,才想多挣钱快点还清欠债的。
可是现在望着小鹿一样雀跃的夫郎,望着他脸上如花似的甜美笑容,出门贩货的话他现在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反正现在也走不了,何必早早地说出来给白竹添堵呢?
好歹痛痛快快地过完年,年后再说吧。
他不想给白竹添堵,却给自己添堵了。
他原本给夫郎买了称心的擦脸膏,也很高兴,可是想到过年就要出远门,心里一下子无比沉重,情绪低落下来。
一想到要出门,他就很不痛快,心里堵得慌,刚才的好心情跑得无影无踪了。
可他见白竹这样兴致勃勃的,不忍心泼冷水,打起精神应和着他。
白竹一无所知,欢天喜地地紧紧跟着张鸣曦,小手紧紧抓着张鸣曦的手指,一脸单纯幸福的笑容,刺得他好心疼。
张鸣曦微微叹了口气,心里又酸又涩,这样单纯的白竹,这样无条件信任依赖他的白竹,一旦知道他又要出门,该是多么的痛苦和不舍啊?
一想到白竹泪汪汪的大眼睛,他的心就揪成一团!
他不敢往下想了,只想紧紧抱住白竹。
他干脆用一只手拉着车把,伸出一只手去拉白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