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有点心疼,想了想,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把手搭在他膝盖上,抬头望着他,轻声哄他道:“宴宴,你想吃什么?我带回来给你吃。”
宴宴对他刚才隔岸观火很有意见,白了他一眼,气哼哼地“哼”了一声,不理他。
白竹见他发小孩子脾气,偷偷笑了一下,继续抿唇微笑着哄道:“要不要带一碗羊杂汤给你?还是要吃馒头,还是要吃油饼?”
他去镇上只吃过这三样东西,其他的东西见都没见过,自然说不出名字来。
宴宴听到油饼,有所松动,又觉得就这样被哄好,太没面子,狠狠地瞪了白竹一眼,噘着嘴,依然不说话。
张鸣曦见白竹哄不好他,走过去,笑道:“好了,不生气了。我拿个竹筒去,买一竹筒糯米酒给你,好不好?”
糯米酒名字带酒,但其实不是酒,是一种饮品。
它是用糯米煮熟了发酵而成,酸酸甜甜的,略带一点酒的香味,没有酒精度,非常美味可口。
就是价格贵,要三文钱一筒,他们平时是舍不得买来喝的,毕竟不饱肚子。
宴宴一听要给他买糯米酒,眼睛亮了一下,还想继续生气,奈何抵挡不住糯米酒的诱惑。
宴宴偷偷咽了一下口水,噘着嘴,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哼哼唧唧地道:“哼,光是糯米酒可哄不好我,还要两个油饼!”
白竹一下子笑出了声,张鸣曦也笑道:“宴宴生气,没有糯米酒是哄不好的。如果不行,再加上两个油饼!”
宴宴被他取笑,脸红红的,跺脚道:“讨厌,如果没有糯米酒和油饼,看我理不理你!”
说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生气地道:“有点哥样吧!动不动就按我鼻子,你是不是嫉妒我鼻子比你的长得高,比你的好看啊?”
他越说越气,就要跳起来去打他哥。
张鸣曦忙挑起胆子,一溜烟跑了。
白竹见终于哄好了他,也笑嘻嘻的挑起担子道:“在家好好歇着,我带糯米酒和油饼给你吃。”
宴宴这才满意了,噘着嘴笑了。
俩人挑得不重,一路上没有歇脚,径直到了福来酒楼。
高管事见了他们,先问了张鸣曦什么时候回来的,路上顺不顺利,接着照例要抱怨几句的,说他们来晚了,咸菜送少了,不够用之类的。
张鸣曦也不分辩,笑嘻嘻地把一包茶叶塞到他怀里,道:“我娘自己做的,只做了这么多,让带给你尝尝。”
高管事这才眉开眼笑地道:“哎呀,你娘总是这么客气,又让她费心了。”
张鸣曦这才笑着解释道:“前几天农忙,又是借别人家的牛犁田,要按别人的时间来,所以今天才送咸菜来,没有误事吧!”
高管事笑嘻嘻地道:“不误事,不误事!才晚了一天,问题不大,再晚一天,我就真的要追上你家去了。你是不知道啊,也别嫌我啰嗦,每到送咸菜的日子,不见你们来,掌柜的总唠叨我,我也怕误事啊!”
张鸣曦笑道:“那不会,我有数。”
张鸣曦交了咸菜,接过铜钱,笑嘻嘻地跟高管事告别,准备回家。
这次高管事态度好的很,送到后厨外,一再叮嘱尽快把剩下的送来,才挥手道别。
张鸣曦见白竹挑着空桶站在树荫下,看他和高管事寒暄,一张小黑脸红扑扑的,热得满头大汗,正用草帽往脸上扇风。
张鸣曦见白竹还穿着三月份做的那套粗布衣服,皱眉道:“这粗布衣服厚得很,现在这种天气穿着热死人,为什么不穿我带回来的细布做的那套衣服?细布薄软,穿的凉快,正适合这种天气穿。”
白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轻声解释道:“那衣服是新的。再说了,细布贵,穿着干活可惜了。”
一人一口
张鸣曦叹气道:“看吧,新衣服舍不得穿,非要穿这么厚的,热得满头大汗的,傻不傻啊?”
白竹不好意思地一笑,用衣袖擦干额头上的汗水,小声道:“在家没有这么热的。这不是挑了咸菜走了远路吗,才出一身汗的。”
张鸣曦想了想,白竹只有一套夏天的细布衣服,还是自己从南方带回来的上好细布,舍不得穿也情有可原。
当下也不多说,带着白竹直接去了布铺,想给他买两块细布做夏衣。
这时候还早,布铺里没有生意,伙计坐在柜台后面,正一只手撑着头,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呢。
这时见来了个主顾要买布,瞌睡也没了,喜笑颜开地抱出几匹布让他们选颜色。
张鸣曦仔细看看布匹,用手摸摸,回头望了白竹一眼,指着一匹天水碧的和一匹月白的,道:“就要这两个,每样要六尺。”说完就要伙计剪布。
白竹急了,忙拦住张鸣曦,轻声埋怨道:“刚刚做了新衣服的,又买布干什么?哪有你这样花钱的?家里还欠着债呢!”
张鸣曦见他板着一张汗津津的脸,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挣钱舍不得花,宁愿就这样热得满头大汗?欠的债不用担心,有我呢,慢慢还就是了。”
白竹见伙计拿着剪刀,正望着他们,猛然意识到在外面,不应该这么凶地跟相公说话。
他一时红了脸,嗫喏了一下,小声温顺地道:“那买一块就行了。你给我买那么多,也不给宴宴买,娘会不高兴的。”
“不会。宴宴不像你,他还有旧衣服穿。”张鸣曦不以为意,安慰道。
白竹想到自己光溜溜的嫁过来,连身换洗衣服都没有,一时呐呐的,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