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胡秋月那样笑得合不拢嘴,也像宴宴那样笑得张扬肆意。
事实上,自从张鸣曦进了家门,他的嘴就没有合拢过,不是抿唇笑,就是咧嘴笑,往往一句话还没说出来,笑声先出来了。
张鸣曦的嘴也没合拢过。
事实上,他自进门后,目光就黏在白竹身上,总是追着他跑。月色下,他觉得白竹神采飞扬,笑得特别好看,特别特别让人柔软。
在一家人的说笑声里,张鸣曦吃完了饭。
满满一碗腊肉炒洋芋都吃完了,最后的一点油珠子都不放过。
张鸣曦捏着馒头去擦碗里的油,把馒头擦得油汪汪的,就着鸡蛋汤吃了。
他打了个饱嗝,想站起来,把空碗收进去洗。
白竹一颗心,一双眼都在他身上,哪里会让他洗碗?还不等他站起来,忙起身拿着碗进去了。
张鸣曦顺势站起来,笑道:“娘,撑死我了。还是家里的饭好吃!在外面就想吃娘做的饭!”
胡秋月明知他在讨自己欢心,可架不住心里高兴,笑着打趣道:“你是想吃娘做的饭吗?可是让你吃撑了的饭却不是娘做的呢!”
说着四人都笑了,白竹脸上热热的,觉得害羞,又觉得高兴,傻傻的抿唇笑。
张鸣曦等白竹洗好碗出来坐下,才笑嘻嘻地打开包袱,拿出两个椭圆型的东西,给了他和宴宴一人一个。
白竹不知道是什么,摸着滑溜溜,凉冰冰的,好奇的问道:“是什么?”
不等张鸣曦回答,宴宴高兴的大叫一声,连珠炮似的叫道:“镜子!是镜子!我在大姐家见过。大姐有一个,是姐夫买给他的。”
张鸣曦笑着点头道:“我见这镜子秀气可爱,给你们一人买了一个。”
白竹从来没见过镜子,他见宴宴拿着镜子对着脸照,头还歪来歪去的,不停的冲着镜子做鬼脸。
学着宴宴,他也拿起镜子对着脸一照,月光虽然柔和皎洁,却看不清楚,好在有一盏煤油灯。
他凑近煤油灯盯着镜子,看见一个俊俏的小夫郎,红着脸,咧着嘴,眼睛水汪汪的望着他笑呢。
他虽然从没照过镜子,但从河水里,井水里多次见过自己的倒影,倒不至于连自己都认不出。
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俊俏!
看吧,孕痣那么圆,眉那么浓,眼那么大,鼻那么挺,唇那么红,下巴那么尖,眼睛亮亮的,脸上神采飞扬!美中不足的是孕痣颜色太淡,脸上皮肤太黑。
好在孕痣虽淡却形状漂亮,皮肤虽黑却光滑细腻。
他记得自己是个丑哥儿,怎么给人做了夫郎后竟然变漂亮了呢?
这是一个铜镜,正面打磨得光可鉴人,背面雕刻着暗纹。
虽然小,分量却不轻。沉甸甸的,举久了手酸。
可他们两个像感觉不到一样,对着镜子的人傻乐,时不时相视一笑。
宴宴嫌一个人照着不过瘾,跑过来站在白竹身边,俩人肩并着肩,头挨着头,把镜子举到面前,对着镜子里的两张脸评头论足,一会儿说这个的鼻子好看,一会儿说那个的眼睛漂亮,说到高兴时哈哈大笑。
张鸣曦笑着看他们闹,宠溺的眼神一刻都没离开白竹。
白竹感觉到身上有火一样,灼得他背疼。
回头一看,张鸣曦笑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他身上,眼神温柔得快要把他宠化了。
白竹脸上一阵发烧,他觉得今晚自己的脸一直在烧,真怕脸皮耐不住高温,会自己燃起来。
当着娘不好意思说什么,他忙收起铜镜,轻轻推了宴宴一下,小声道:“好了,明天再照。”
宴宴依依不舍的收起铜镜,笑嘻嘻地道:“谢谢哥,我非常喜欢!”
白竹摩挲着铜镜,掀起眼皮迅速望了张鸣曦一眼,张鸣曦的眼睛太亮,太烫,他简直不敢多看一眼。
他垂下头,红着脸,小声道:“我也非常喜欢!”
张鸣曦轻笑了一声,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的甜,四十多天的刻骨相思在这一刻得到了慰藉。
有人治你
他低头从包袱里拿出两块布,递给胡秋月:“娘,这布给你三人一人做一身衣服。这是南方的细布,又柔软又轻薄,夏天穿着很凉快。这个深色的给你,浅色的给竹子和宴宴。”
宴宴一听还有新布做衣服,放下手中的镜子,一个蹦跶,窜到他娘面前,一把抓过浅色的细布在身上比划着,笑容满面地道:“真柔软,真好看!我可赚大发了!哥,之前给小哥的那套衣服他才穿了两次,还是新的。他穿小了,又给了我。现在又做新衣服,哎呀,我的新衣服可太多了,都穿不完了呀!”
胡秋月笑着骂道:“显眼包!嫌多就不给你做了,给你小哥多做一套。”
宴宴一听急了,拖长了声音,冲他娘喊道:“娘!”作势就要往她怀里钻。
胡秋月怕他来拱她,忙笑道:“好,好,不要喊娘了,也给你做一身。”
宴宴这才作罢,笑着把布收起来,还给胡秋月,自己又拿起镜子笑嘻嘻地照起来。
张鸣曦窸窸窣窣地在身上掏了一阵,解开绑在腰上的绳子,掏出一个栓死在绳子上的大钱袋。
他细心地解开钱袋,一连拿出六个银锭子。
他把钱袋塞进怀里,双手捧着银锭子递给胡秋月,笑嘻嘻地道:“娘,这次非常不错,赚了一些钱。这是四十两银子,这两个大的是十两的,四个小的是五两的,你拿去还债吧!”
盼望已久的儿子回家,胡秋月今天非常高兴,一直陪着张鸣曦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