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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助兴词(第1页)

元知酌听到了衣料摩挲的声音,不是她的,好像迟奚祉似乎在拿什么东西,细微的瓷瓶脆响伴随着吞咽的水声。

元知酌眨眼时卷翘的睫毛扫在他的掌心,细微的光从指缝透进来,她没有问他为什么要遮住她的眼睛,只是顺着他的话又试探,“陛下有一天会和我反目成仇吗?”

迟奚祉短促一笑,答得迅,又有几分情到深处的自然,“不会,就算反目成仇那也是假的,朕与你惺惺相惜,永远。”

永远是一个助兴词。

当下就知最好,元知酌喜欢问迟奚祉一些没有意义的问题,一些不能用实物担保的问题,她不在乎这些承诺到底几分真,她喜欢迟奚祉郑重、不可欺的口吻。

世俗的金口玉言。

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远的,但她希望这一刻能够是永远。

銮舆之外,车铃声悠扬,他缱绻哄人的话音一落,周遭显得静谧无比,两人都不再说话,元知酌心底莫名来的不安,黑暗中她扯住了他的袖口,问他,“陛下在干什么?”

她的尾音还颤在舌尖,迟奚祉的吻便倾盖下来,他似乎瞒着她喝了口茶,薄唇上淡淡的茶香跟着蔓延在她的嘴角,冲散了些醇酒的绵密。

“不叫你讨好别人,先讨好讨好你夫君我试试。”迟奚祉松开温热的手,元知酌直晃晃撞进他的眼底,还未反应,就被他咬了一口。

“陛下,你怎么总是出尔反尔?”元知酌轻笑着缩肩,他咬的不重,像是羽毛尾部刺了一下后又轻轻拂过。

“除了这档子事,我还反悔过什么?”迟奚祉被她脸上的笑意感染,额头轻轻抵着她的,满心满眼都是她。

元知酌笑吟吟露着贝齿,颇有几分娇蛮,“我不管,不如陛下您讨好讨好我?”

迟奚祉轻轻捏了捏她漂亮的琵琶骨,将人勾过进怀里,拢着她的膝盖骨抬高,俯身吻在旁侧,低沉的嗓音泛哑,“那专心现在的事儿。”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月牙白的绉纱在夜色里摇曳生姿,元知酌微张着唇呼气,滚烫的气息化作白雾,一圈一圈往上飘,她抓住他的墨,打趣他,“你说皇帝伺候的是什么人?”

汗水滴落在她的腿面上,迟奚祉的手掌并不干燥,他只得用手腕的内侧替她擦去香汗,笑得玩味,“当然是太上皇了。”

“你可真卖劲。”元知酌笑眯眯地直起身,拢着心衣,另一只手的手背拍在他的左脸上,迷离道:“我说的不止是你的话。”

还有你的行动。

“那也该酌儿卖卖劲了。”迟奚祉攫住脸上的手,极具攻击性的目光仰视在元知酌的身上,他将她一锁,一翻,便反压在了榻上,长指一撩,一解,他俯身就能摘到她漂亮对称的蝴蝶骨。

元知酌滑润的膝盖上磕出了几块青紫色的淤青,期间她说了句腿疼,迟奚祉批了句娇气也没难为她,让她垫在自己身上,埋头啄住她身前的战栗。

瑰丽的红痕沁着细小的血丝,眉峦间雾气幽深杳缈,潮湿黏腻的目色,元知酌望向他时,却被头顶起伏的银烛打散,轻吟出的调子脱离了深宫红墙的沉闷,加剧了某种不可控的欲意。

时间长了,元知酌难受,月色淋漓,她情不自禁地搭上他的肩头,沉沦在声色欢宴中,又不可避免地强撑起一丝清醒,失了礼数地喊他,“迟奚祉,你烦不烦人啊?”

他却揽过她纤薄的脊背,眸里暗色降沉,吻落在她的耳骨上,深柔且绵长,“急什么?我伺候的不好吗?”

好,就是太好了。

元知酌每处皮肤都烫到极致,层层叠叠的快意夹杂着不相符的痛楚,明朗与阴影中,分界线难以勾勒。

她手无寸铁,她也迷失理智,身躯破碎,灵魂动荡,眉眼愈加饧涩,她只听到了他哑然失笑的嗓音:

“在我这,你是君。”

“莫要谦逊,越放肆越好,天地万物,你便是规矩。”

——

宫后苑的一处抱厦里,松柏青绿,辰时的日光惺忪,簇拥的树叶摆渡出片片水波,推搡在透薄的琉璃窗上,半开的錡窗形似梅花,风影晃动间,沧浪与朱草化作美人,轻倚案头。

“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

元知酌撑着下颌,半阖杏花眸靠在美人椅的软枕上,乌用了一根丝绸绑着,然后再用一支细细的银簪盘绕在脑后,几丝碎下,恬淡清冷的面容如是一朵静静盛开的芙蓉,清艳妩媚。

“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

耳边青年的嗓音轻诵着《中庸》里,抑扬顿挫的像是哄睡的曲子,元知酌垂着头,耷耸着眼皮,似乎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袅袅紫烟飘升,晏淮瀚站在长案前,步伐随着朗朗上口的内容而缓慢走动着,他从抱厦内眺望下面肆意的桃红柳绿,片刻回头时,就见自己唯一的学生在打瞌睡。

不由得,他的脸色黑了黑,走近了长案,拿起案桌上小叶紫檀的镇尺,重重地敲了两下,扰的空气的尘埃紊乱,无序浮动。

晏淮瀚的语气里带了点为人师表的肃意,但也没有失掉礼分,提醒道:“殿下醒醒。”

不小的动静惊吓走了窗檐上休憩的鸟雀,元知酌朦胧转醒,揉了揉眼,抻着懒腰,倦眼绵缠道:“是散学了么?”

晏淮瀚恐是真的被气到了,他团紧了手里的《中庸》,磁青的单宣纸封面皱起几分,余光瞧了眼漏刻,又惧着身份地位,咬着后槽牙,只敬声道:“殿下,这才一刻钟的时间,陛下吩咐过,您每日攻书不得少于两个时辰。”

元知酌意态散漫,她这种耐性看着不太好的人,能端正地来这“学堂”,都已经算是没有驳人面子,这三纲五常、四书五经她是一丁点儿也学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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