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今日晚间,我单独为先生设宴,还望先生务必赏光。”常岁宁笑着说。
“大人事忙,也不必特意为某设宴。”骆观临一副“某不是计较之人”的淡然姿态。
“再忙也总要吃饭的嘛。”常岁宁说着,抬手翻开了书案上姚冉备好的事务汇总,边道:“今日便有劳二位先生同我详说一说诸事进展了。”
骆观临还未来得及应声,王岳已经开始清嗓子了,并拿起了手边准备好的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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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岳同时笑着朝好友看过去,用眼神传达意图——多给他一点机会吧,他可是要长留在大人身侧的!
骆观临便沉默下来。
接下来多是王岳和姚冉在说,但常岁宁偶尔还是会向骆观临询问几句。
如此谈了一个多时辰,进了申时之后,喜儿来送茶点。
常岁宁饮了半盏茶,忽有人来传话,经阿稚禀到她跟前:“女郎,前面有人登门求见,据说姓郑,自称与女郎早有约定,此行是赴约而来。”
常岁宁反应了一下,眼睛顿时亮起,连忙赶去相见。
见她去得匆忙,惊喜之色溢于言表,王岳不禁道:“这贵客什么来历,竟叫大人如此看重?姓郑……老钱,你可知是何人?”
听王岳嗓子都有些沙哑了,骆观临乜他一眼:“喝你的茶,做你的事吧。”
没他王望山不打听的。
骆观临面上不做搭理议论,心中却也在暗自思忖,提到郑姓,自然免不了会想到天下第一大郑姓,荥阳郑氏……
郑氏去年险遭灭族,之后侥幸保得一线生机,免罪的族人却也皆被尽数驱逐出了荥阳,据闻如今多在四处寻求出路……今次来客,莫非与这个郑姓有关?
常岁宁快步来到了前厅。
等候在此的来人身着灰布长衫,短须看起来在来之前特意修剪过,形容素朴,气质儒雅沉定。
听得厅外的行礼声,他忙转身看来,抬手施礼:“常刺史——”
“郑先生。”常岁宁走到他面前,抬手扶起他的手臂,笑着道:“先生终于记起去年的荥阳之约了。”
郑潮抬间,也露出笑意:“劳刺史大人还记得在下。”
“观沧先生如此大才,怎能不惦念。”常岁宁抬手引着郑潮落座说话,边道:“一年未见,先生清减了。”
郑潮口中寒暄着,落座下来,这间隙他也打量了常岁宁一番,一年间,她又长高了些,节度使官袍华服加身,叫她眉眼间的气势愈无从敛藏了。
郑潮在心底暗叹一声,荥阳一见时,他便知这女娃绝非池中物,但对方短短一载间的成就,却依旧出乎他的意料。
他一路往江都城而来,走了多久,便听了多久有关她的传闻与功绩。
待进了淮南道,那些声音便更是喧嚣,如此一人,实乃世所罕见。
二人坐下喝茶说话,常岁宁便闲谈着问起郑潮这一年来的见闻,又道:“我在江都也偶然能听到先生的消息,先生游历四方,无私授学,所到之处,上下无不折服称颂先生之德。”
这位郑先生此一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说了镀了层金也不为过。
听得此一句“上下无不折服先生之德”,郑潮笑着道:“哪里哪里……”
虽有夸大,但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因他光济天下寒门文人士子,在民间的确有了些好声名,所到之处,那些权贵势力,或文人们便多予他礼待,或出于真心结交,或出于借他拉拢人心……
此为“上下无不折服”中的“上”。
至于“下”么,这乱世中,则多亏了外甥借他的“武德”傍身了。
外甥给他的不单是“武德”,还有他保持清高无私的资本,让他从不接受旁人的资助赠给,反倒还能时常资助他人,于是名声德行愈厚重……
只是这“资本”,如今却断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