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平静的叙述语调,孟列神情顿变:“殿下……”
常岁宁继续往下说道:“此次回来后,我设法见了玉屑,她承认了当年下毒之举。”
孟列眼神起伏着,他记得玉屑,当年玉屑经常往来楼中帮殿下传递消息,是很得殿下信任的贴身侍女……她竟敢暗行弑主之举!
孟列攥紧了手掌:“……她为何如此行事?背后是否有他人指使?!”
片刻,常岁宁才道:“据她亲口所说,当年,她是得了喻增蒙骗。”
孟列眼神大震:“……喻增?!”
常岁宁将玉屑当时所言复述了一遍,最后道:“但这些目前只是她一面之词,尚未得证实。喻增如今为司宫台之,又久居宫内,此前我于京中受制于人,便未有贸然打草惊蛇——但若果真是他所为,他背后必定另有主谋。”
她与喻增并无个人仇怨,他倘若这么做了,定然是听命于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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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属下明白。”孟列神情郑重地道:“属下定会令各处严加查探此事,早日寻出幕后真凶。”
“此事时隔久远,不见得好查,让各处尽力而为即可,自保为上。”常岁宁最后交待道。
孟列应下后,恭敬又有些期待地询问道:“殿下可还有其它事需要属下去办?”
常岁宁想了想,摇头:“暂时没有了,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孟列迟疑了一下,试着主动问道:“殿下如今是否需要用钱?”
常岁宁怔了一下,这么了解她的吗?
也是,她缺钱人尽皆知,她之前去信给孟列,初衷便是因为缺钱。
孟列私心里倒是很感激自家殿下足够缺钱,他此番之所以能与殿下相认,全因殿下缺钱。
“是,我如今用钱之处颇多。不过前段时日有人刚送了三百万贯给我——就在我给你去信之后不久。”常岁宁坦然道:“这三百万贯够我败上一阵子了,等不够用时,我再来找你拿。”
孟列了然点头:“殿下若有需要,随时吩咐属下。”
既说到此处了,常岁宁便问了一句:“如今登泰楼中还有多少存银?”
当年她离开京师时,并未带走分毫,隐约记着,也有个两百万贯,大多是她凭战功和先皇的赏赐攒下来的私房钱。
但孟列方才也说了,这些年来各处情报暗桩都不曾荒废,要很好地维持这些,是极耗银子的。不过胜在登泰楼生意红火,应当大致裹得住这些开销,想来多少也能给她剩些下来吧?
“回殿下,登泰楼中存银不多,约只有两三百万贯。”
常岁宁满意欣慰地抬眉,两三百万贯,很多了啊,等同根本未曾动用她当年留下的银子。
她真心实意地夸赞道:“不错不错,守家有方。”
却又听孟列道:“但分散藏在各地银库上的存银,合计或有近千万贯。”
“?”常岁宁的眼睛忽然变圆:“……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殿下不涉经商之事,应当是小看了登泰楼的营收。”孟列解释道:“且除了登泰楼外,属下这些年来暗中也在做其他生意。得益于各处暗桩消息灵通,总能比旁人更先知晓哪里有钱可赚、什么生意可做,一来二去,生意越做越多,以暗桩势力养着生意,拿生意养着暗桩,起初几年各处只是自给自足,后来便也先后开始盈利了。”
灵通的消息是可以生钱的,而钱本身也可以生钱,他有门路可走,有人可用,又不缺本钱,利益滚来滚去,十多年的时间里攒下这些,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他的那些生意,虽不比盐商之流来的暴利,但胜在涉足的行业足够广,稳定持续之余,又可分散风险,不似盐商那般树大招风,属于闷声财。
再加上他也一度担心登泰楼生意过于红火之下会招来祸事或打压,故而早早存下了另辟后路的想法。
常岁宁不禁愕然,这岂止是守家有道,分明是家有道。
她很难不吃惊:“所以这千万贯……尚且只是各处银库中的现银?”
“是。”孟列道:“各处商号也有拿来运转的银钱,各地暗桩交接处也有,而今年已过半,各处到年底才会盘账上交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