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四十岁出头,比老常小了一轮呢,哪里老了。”常岁宁大致猜到了他的白为何而生,因此,惭愧道:“是我不好,今日才与你相见。”
孟列受宠若惊,连忙道:“殿下言重,殿下岂会不好——”
常岁宁自我嫌弃地扯了下嘴角,苦笑道:“你越是如此,我越是觉得自己可真不是个东西。”
孟列急忙后退一步,弯身拱手施礼:“主公自辱,臣僚当死!请殿下切莫自污!”
常岁宁看着他,还是老样子啊。
在外面替她经营情报楼八面玲珑的孟东家,到了她面前总是这般顽固到不愿变通。
孟列将身形压得更低了些,正色道:“殿下能平安回来,已是天大之幸也,殿下此前未曾召见属下,必然自有思量在。”
“殿下之前纵是疑心属下生出了异心,也是理所应当,殿下依旧戒备警惕,这样很好。”
说到此处,孟列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无法控制的哽咽,更多的是欣慰:“殿下若能更加警惕一些,属下才能更加安心……”
有过那样的经历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时刻保持戒备的重要性,戒备是为自保,警惕的人轻易不会受到伤害,而他不希望殿下再陷入任何危险的境地之中。
他家殿下是何许人也?殿下受万民景仰,凭借的不单单只是仁德二字,没有锋芒与盔甲的仁德,没办法让殿下走上储君之位,更加成就不了威震四海的玄策军上将军。
若殿下会轻易感情用事,在不必要的时候去做冒险之事,那便不是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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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就该如此,此为殿下有别于寻常人的可贵之处,而非错处。
他能察觉到殿下此刻的愧疚,他感到荣幸惶恐,但是——
孟列依旧维持着躬身行礼的姿态:“属下忠心,乃职责所在,分内之事,更是殿下值得我等忠心追随。但这忠心不是逼迫殿下愧疚相待的软刀,如若是,那么,属下当死。”
常岁宁上前一步,托扶住他的手肘,无奈叹气:“这短短几句话里,你提了多少个死字了,你也不嫌晦气我都嫌了。”
“是,属下该……”孟列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见他消瘦的模样和眼角的纹路,常岁宁道:“好了,我让你坐下你便坐下吧,只当听命行事了。”
孟列犹豫了一下,这才应下,刚要听命落座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道:“殿下稍候,属下有一物尚在帐中,待属下回去取来!”
见他似很紧张此物,常岁宁眼睛微亮,点头:“好,那你快去。”
“是!”
孟列快步退出去,很快便抱着一物折返。
孟列双手捧起,递给常岁宁。
常岁宁接过,沉甸甸的,被黑布包裹着,似一只匣子。
“这是何物?”常岁宁“明知故问”。
孟列压低声音:“此乃您的遗骨。”
常岁宁:“?”
不是银票或是可打开藏金库的钥匙什么的?
且这东西……
自己捧着自己的遗骨,她大约是世间第一人了吧?
白高兴一场的常岁宁下意识地问:“……之前供在天女塔中的那块儿?”
“正是,殿下已进过天女塔了?”
常岁宁“嗯”了一声,疑惑地问:“你偷出来的?你随身带着这个作甚?”
“无绝死后,属下不知殿下已经回来了,故而斗胆偷出殿下遗骨,想再去西域寻求新的秘术。”孟列解释道:“现如今殿下回来了,便该交还给殿下了。”
常岁宁扔也不是,抱着也不是,只能暂时放到一边。
说到秘术,她与孟列道谢:“若没有你和无绝,我此刻便不可能站在此处。”
此刻再提到无绝,孟列心中只剩下了感激钦佩:“属下并未做什么,不过是去了趟西域而已,殿下能够回来,全因无绝冒死启阵,以命相祭。”
既提到此处了,常岁宁便也如实告知他:“无绝如今还活着。”
孟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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