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适时上前将一只锦盒交给楚行:“楚叔您拿好了。“
楚行很是慎重地接过,毕竟这大约是他这辈子摸过最贵重值钱的东西了。
见此情形,少年骆泽几分心动,下意识地看向自家父亲。
常刺史的字,起先都是那些商贾在“买”,骆泽便也未多想,但如今有常侯爷打破了这道壁垒,少年便忽然生出一种恍然的心动。
既然人人都可以买,那他能不能也珍藏一幅呢?
对上儿子渴望的眼神,坐在一旁的骆观临一阵心惊肉跳。
她的字,他可买不起!
他又不是没看过那单子,起步都是七八万两,如今就是将他卖了,他也不值这么多银子!
囊中羞涩的骆先生只能拿告诫的眼神看向儿子——年轻人不要追逐一些负担不起的虚荣之物!
而若问他做官这些年的家资何在?一来,他为官正直,足够清廉,二来……便是拿来资助徐正业了。
这场资助的结果自然是血本无归,钱财,精神,躯体各种意义上的血本无归。
往事不堪提,每每想到那个欺骗了他感情的人,骆观临人虽活着,却总有种被鞭尸之感,而接踵而来的,便是对江都的亏欠之感。
而现如今,他连救助江都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他能做的,或许便只是尽可能地辅佐常岁宁……毕竟现如今,她的确是在为江都做实事。
心态又有了一些无声变化的骆观临,此刻看着那令他嗤之以鼻的吕秀才,及身份不明、人称一声冉女史的女郎,想着常岁宁手下人才的紧缺程度,一时陷入了思索。
此刻,常岁宁手中拿着常阔的信,估算着想,前去寿州取回家产的老康一行人也该回来了。
老康等人此时正在赶回江都的路上。
他们的队伍不算小,被常岁宁安置在寿州外庄子上的,除了常阔的家财之外,还有那些跟随常家多年的老兵家仆。
他们大多数人都欢喜欣慰,一路上就自家女郎之事说个不停,试问谁家女郎能做成一州刺史啊?——嘿,他们家女郎就能!
相较之下,常阔被封为忠勇侯之事,反倒显得逊色平淡许多。
而每当众人说起女郎的事迹时,总有三人蹲在一旁听着,神情钦佩,言辞恭维,态度卑微。
这三人的来历,要从去年常岁宁混入李逸军中开始说起……
他们三人奉命入寿州城采买物资,入城当晚去吃花酒,之后却被人打晕装进麻袋,再醒来时,已身处陌生之处,等着他们的是三把铁锹。
起初他们以为是落入了挖黑矿的人手里,后来才知,这些人要挖的是密道,要建的是仓储,用以藏放钱财物资……结合这些人的警戒作风,于是三人便又开始怀疑,莫不是哪路大匪头子,派人在此窝藏赃物?
自然也想过逃跑,但每每都以失败告终。
而他们逐渐现,这里的人并非残虐之流,一日两餐定时放,饭菜管饱,日出而作,日落而歇,再加上戒酒戒色……某日借着水桶低头一瞅,才现人都养俊了。
且自从他们不再试图逃跑之后,其他人对他们也和气了很多,闲来无事时,大家还一起唠家常。
抛开没有自由之外,这日子竟称得上安逸……倒比在外头拼死打仗要安稳。
就在三人已经开始习惯了这种生活之际,老康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平静。
这一日,三人忽然现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说是准备离开此处,让他们也快些准备。
就要离开这世外桃源……不,这禁锢他们的牢笼了吗?
怎如此突然?
是有人要来此处剿匪了?
还是徐正业打过来了?!
这些时日他们听得最多的话就是“不该问的别瞎问”,此刻三人强压下惶然之感,一人壮着胆子问了句——【老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对方答——【去江都!】
三人大惊,江都不是徐正业的老巢吗!
对方看起来心情好的要命,又大善心多赠送了他们一句——【我们家主人在江都呢!】
主人在江都?
那这“主人”和徐正业是什么关系?徐正业的同党?兵匪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