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用殿下自己的话来说,那至多是“路必拾遗”而已。
何武虎等人跟着来到常阔的大帐外,一路上见什么都要多看两眼,眼底的好学之心旺盛到无法无天。
待常岁宁和常阔去了帐中,何武虎便同持矛守在帐外的士兵说起话来,不忘先拉近关系,掂了掂腰间栓着的一串物件:“……大伙儿都是自己人!”
几名士兵朝他腰间看去,只见是一串拿红绳编得整整齐齐的铜板,少说也有十来枚。
仅有一名铜板在身的几名士兵忽觉眼睛被刺痛。
何武虎全然不知自己的炫耀已经伤害到了对方,正欲再套近乎时,却被荠菜拽去了一旁:“……干什么呢,常大将军帐外岂是你们闲聊的去处!”
何武虎回过神来立时大惊,却也态度诚恳:“……荠菜大姐,那俺们要往哪里领军法去?”
“念在是新媳妇上轿头一回……下不为例!”荠菜与他们道:“都随我来,将军让我先带你们大致熟悉军中事务!”
荠菜领着一群“新媳妇”们离去,常阔帐外很快恢复了安静。
常岁宁进了帐内先净了手,待她的手从水盆里拿出来时,常阔已经笑着递上了干净的棉巾。
待常岁宁将手擦干后,常阔立时捧来一块烤饼:“还未到饭点儿,先吃块饼子垫一垫!”
常岁宁接过,找了个位子坐下啃饼,常阔又赶忙给她端茶:“喝口水,当心别噎着……”
楚行看着这一幕,心情有些复杂——大将军待女郎是否有些过于宠溺……不,是过于谄媚了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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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转念又想到金副将的话——【若我有个这么能耐的闺女,我喊她爹都行!】
思及此,楚行再看眼前情形,竟觉得也很容易让人接受了。
说到金副将,常阔正问起金副将的伤势。
常岁宁边啃着饼边回答他的问题,金副将的伤已养得差不多了,但尚且不宜随前军颠簸赶路,是随船走的水路,要晚几日到。
常阔放心不少,点了头,却总觉得落下了什么事,凝神又想了一会儿,才恍然过来:“对了,那臭小子呢?”
见他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常岁宁咽下最后一口饼,喝了两口茶,才与他说起阿兄之事。
常阔对这个安排很满意,那小子的伤好了,是该去历练了,将人交给崔璟,他是放心的……反正给谁都比给那个女人好!
想到那个女人,常阔不由又问:“……那个女娃呢?”
怕常岁宁没听懂,他又补充道:“宣州的那个,先前在和州见过的,这回和岁安一同过去找你的,叫李什么……李潼,对!”
这一连串的补充,叫楚行听得一头雾水……大将军说一堆,那不就是宣安大长公主的闺女吗?是宣安大长公主的名号直接说起来烫嘴还是怎么回事?
常岁宁却见怪不怪地道:“李潼阿姊也走的水路,都在后头呢。”
起先李潼是随常岁宁一同的,率两万先锋轻骑在前,这种威风凛凛的新奇体验,她怎么能错过呢?
但事实证明威风凛凛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李潼跟到第三日,意气风之感便不见了,从力不从心,再到整个人好似被吸干了阳气……最后还是改道走了水路,拖着颠簸到散了架搬了家、彼此间谁也不认识谁了的四肢五脏六腑,上船躺着去了。
常阔便又问起元祥,常岁宁答:“同崔大都督借来的。”
说着,常岁宁朝常阔微倾身靠得近了些,小声道:“我将崔大都督也‘借’来了,今后咱们算是一伙儿的了。”
常阔颇为讶然,崔璟此人他再了解不过,那是个从不站队,谁都休想沾边的……总不能是被除族之际,遭殿下趁虚而入了?
常阔有心想一问究竟,但常岁宁啃完饼喝完茶,便未有再闲扯,起身坐到了沙盘前,与他谈起了正事。
常阔便召了部下们过来一同商谈。
他们虽尚未能拿回扬州,但这段时日也绝对没闲着。
当初徐正业离开江都时,虽志在洛阳,但仍是将江都视作了后路来对待的,故而扬州仍留有部将兵力在——
那些余下的兵力依仗着天险与布下的防御,才得以支撑到此时。
而那些防御如今已被常阔大致击溃,关口要道也已被控制,如一堵墙,根基已被挖空,只待大力一推便会轰然倒塌。此刻常岁宁率大军赶回,一举将此墙推倒,夺回江都已是必然之事。
“除了江都扬州,还有江宁,润州……”常岁宁看着沙盘上三城的位置,道:“若扬州失守,那些残余必然会往东南方向,逃往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