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我如今也算小有威望了。”她看向徐正业身后,“若事事皆要亲力亲为,时刻上蹿下跳与人打杀,岂非显得太不稳重,少了些为将者的风范?”
当然,打不过也是一条。
徐正业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如抱死志与她正面拼杀,她如今这躯体,八成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被他趁机挟持事小,被他打趴下,丢人事大。
现如今,她的面子和性命,可都是很值钱的。
常岁宁说话间,已握起缰绳,错开徐正业一步,马蹄散漫自他身侧离去。
徐正业却蓄力蓦地转身,奔追上前,挥刀朝她后背砍去。
常岁宁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抬起,反拔出背后长刀。
长刀出鞘之际,她已然在马背上压低身形,驭马,回身,横刀,掠去。
刀光迫人。
眸色凛冽。
徐正业举刀的手臂被斩断,断臂与刀,一同飞了出去。
他不可置信地踉跄后退数步。
“说不与你打,你还真上当啊。”常岁宁将长刀抛出,掌力击向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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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长刀直直飞出,刺入徐正业的胸口。
常岁宁重新调回马头,未再回头看。
徐正业跪倒在水中,艰难挪动,仍旧不甘地要去拿回自己的刀。
数十支箭齐。
他身形随着中箭一次次颤动着,而后头颅无力垂落,一切终归于平静。
“将军!”白校尉细心提醒询问:“可要带走徐贼级?”
毕竟,那个七十三日……
常岁宁点头:“带上。”
而后,又交待一句:“将他的尸身从水中拖上去。”
水是活水,相互流通,尸体烂在这片溪水里也会坏了附近的水,人活着已经罪大恶极,死了就不要再造孽了。
还有汴水里的尸体,无论是同袍还是敌人,也皆要打捞掩埋。
此前她与肖主帅称,死了丢河里拿来喂鱼,不过是面对即将到来的杀戮,出于缓和心绪,而下意识说出口的浑话罢了。
大量的尸体会毁坏水源,甚至有可能引瘟疫,她打了这么多场水仗,自然不可能会让自己随口的浑话成真。
但再多的浑话,也终究平复不了杀戮带来的冲击。
想要真正平复这一切,只有止戈。
可如今这时局,这二字与妄想无异。
但她将会一直在这条名为妄想的路上走下去,若有朝一日得以接近这份妄想,她会以此妄想为根基,试着为她大盛子民建一份不拔之业,使这份妄想尽可能变得长久,长久地在她脚下这方土地上停留。
常岁宁驱马慢行,望向前方。
半人高的杂草随风拂动着,绿浪似与蔚蓝天际相接,清风推着白云时卷时舒。
那清风白云处,有马蹄声似雷点,奔腾而来。
常岁宁下意识地勒马停下。
随着那马蹄声靠近,常岁宁慢慢得以看清,来的是玄策军,是元祥,是……
是一个,她很担心的人。
双方人马,在相距十步处停下。
青年坐于马上,深青衣袍,眉眼清绝,在清风中与她对望。
片刻,他翻身下马,朝她走来。
刚结束了一场大战的常岁宁,脑袋疲惫之下,有着短暂的似真似幻之感。
直到那人走到她身侧,她适才微微回神,在马上垂眸看着他:“崔璟,你没事……”
听得这声因过于下意识,而从未有过的“崔璟”,青年眼中溢出一丝比清风更怡人的笑意。
他认真地与她点头:“是,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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