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城中已定,为防再生变故,肖川下定决心要尽快攻城,是以攻势猛烈。
不断有士兵立梯攀爬城墙而上,一阵被杀退后,紧接着又有一阵前赴后继,城门也被巨木合力撞击出震耳声响,另分数处以铁锥欲凿穿城墙,制造突破口。
戴从看得心疼,只觉大把银票在眼前烧成灰烬:“大都督,请由属下戴罪领兵迎战!”
崔璟抬头看了眼日头。
高喝声很快响起:“开城门,迎战!”
城楼之上士兵举枪出阵阵威喝:“迎战!”
城门被拉开的一瞬,城门外抬抱巨木攻门者一时难稳身形,并州大军持盾在前,刀枪在后,最后列着弓弩手,有序奔涌杀出。
肖川见状猛地皱眉。
对方若是闭门死守不出,或还能坚持两日,此刻以城内区区万余兵力就敢开门迎战他八万大军,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能取信戴从窃取私印,而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一路布下此局,便可见他并非愚钝之辈,此刻便不可能全无警惕,当真认为对方是在找死。
事出反常必有妖……戴从假死,或许只是其中一环而已!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眼前的局势容不得他定下神细想,他此刻只能驾马攻去。
双方厮杀间,有刺耳响亮的鸣镝声先后在头顶上方盘旋响起。
肖川心中不安更甚,很快便听得身后有士兵慌张奔来,大喊道:“……肖节使,有玄策军正朝此处而来!”
什么?!
肖川不可置信:“当真没看错?!有多少人马!”
那士兵声音已在颤:“斥候称一时难细辨,但至少也有五六万人!或还不止!”
肖川惊骇难当,怎么可能!
玄策军在崔璟之后赶赴北境,自京师而出一路往北,行军路线走的该是关内道,怎会突然出现在他河东道!
纵他不愿相信,然而大军后方很快便现出溃败之象。
“玄策军来了”的消息很快在士兵间传开,军心因此大乱。
肖川不甘止步于此,高声明令道:“……擒贼先贼王,杀了崔璟!占下城楼,入城闭门!”
擒贼先擒王,的确是个震慑对方军心的好法子。
所以……
趁对方阵型溃乱之际,崔璟持弓,射穿了肖川的右臂。
崔璟所用战弓,非寻常骑兵弓可比,其弓为九力弓,而挽弓者臂力也远常人,故此一箭射力极大,可破寻常盔甲,肖川中箭之际闷哼一声,被冲击得跌下马去。
戴从趁此时机携主力向前一举攻去,斩杀肖川左右护军。
肖川咬牙将箭拔出,刚要爬坐起身,已有无数刀枪指向他,将他团团围住。
元祥得崔璟之令后,高喊道:“肖川狼子野心已被生擒,认降者不杀!顽抗之人一律视为反贼同党诛之!”
此令一声声被传出去。
混乱中戴从夺下了肖川大军的军旗,没了军旗指挥,又闻肖川被擒,后有玄策军紧逼而至,肖川大军中很快有人丢械认降。
他们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真相,只是盲目被迫听令行事,此刻眼见局面反转,很快便没了斗志。
何时也不乏顽抗之人,但观形势,已注定成不了气候。
崔璟不再观战,走下了城楼。
元祥在旁快步跟随,见得自家大都督手中战弓,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大都督……您的挽月呢?属下似乎有一阵子没见您带在身边了?”
从前大都督只要披甲,挽月便从不离身。
崔璟:“收起来了。”
收起来了?
元祥心中疑惑,但很快有士兵迎上来,战况尚未真正结束,元祥不是不分轻重之人,一时顾不得再问,自忙去了。
崔璟握着手中战弓,往南面方向看去。
挽月的主人已经回来了,他自然不宜再擅用。
他会将它妥善保管,待有朝一日将它物归原主。
这场动乱持续到次日清晨,内外各处才被彻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