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岁宁走过来,半蹲下身打量着昌氏那张枯瘦而满是狰狞恨意的脸,了然道:“看来是要疯了……我记得你母亲便是疯伤人而死,看来你们这一脉是祖传的病,难怪明谨年纪越大越是不堪。”
一遭遇挫折不顺,受到刺激,这病症果然便显现出来了。
昌氏面色一变:“你说什么?!”
这贱人怎知她母亲当年是患疯病而死……她父亲分明将此事瞒得一丝未漏!连圣人都不知道此事!
常岁宁直起身,没有解答昌氏的疑惑。
护卫将昌氏从地上扯起来,钳制住她的双臂。
昌氏面上不见丝毫恐惧,反而现出讥讽的笑:“你以为你抓到我,就能救你兄长了吗?痴人说梦!我纵是死,也断不会认的,你休想借我成事!”
“你想得太简单了!你该知道如今真正想要你兄长死的是何人!”
“不管你怎么做,你都救不了他……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处死!”
昌氏言毕,面上越痛快,她横竖已经是个死人了,落在这贱人手中也没什么好怕的,杀不了对方,看着对方痛苦也是解气的!
面对她满含报复快感的话语,常岁宁看向她,倒有些好奇:“在此之前我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你就这般恨我?”
这句话陡然点燃了昌氏的怒火。
“你不知死活打伤我儿,他固然不争气,可若非是因结怨在先,岂会有那日赛马之事,又岂会令他伤重至此!”昌氏满眼恨意:“他因此病胡乱服药才行事失常……若不然又怎会有后山枫林之祸!”
“如此种种,皆因你而起!”昌氏咬牙切齿:“你毁了我儿子!”
也因此毁了她的一切!
现下竟然还同她说什么“并无深仇大恨”?!
常岁宁看着她:“原来在你们这些自认高贵不可冒犯的作恶者眼中,道理是这样讲的。”
昌氏讽刺地笑了一声:“这世间道理千百种,你不满不甘又如何,谁让你们生来卑贱?谁会在意卑贱之人的道理!”
她虽然要死了,但还有天子的道理,天子的道理谁也不能撼动!
“任你们这些蝼蚁如何挣扎,也没人会在意你们畏惧你们!”昌氏挑衅道:“你纵此时杀我,我也不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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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需要我来杀吗。”常岁宁未见被激怒之色,最后与她说道:“你还有用处,便再活几日吧,临死前顺便看一看我这蝼蚁的道理。”
少女言毕即转身离去,昌氏还欲怒言,却被护卫劈昏了过去。
常岁宁和元祥去了庙殿屋檐下单独说话。
“……大都督于途中听闻此事,便令我即刻赶回京中,相助常娘子。”
实则起初他家大都督也要一并回来的,但策马数十里,大都督复又停下。
元祥将这个经过也说了,“非是大都督不愿回京,实是并州之事不可耽搁,二来,大都督说……您应当不愿意见他回来。”
常岁宁出神一瞬,点了下头。
“是,阿兄有我,并州更需要他。”
比起不顾一切不分轻重不论时局的盲目相助,这样明智有分寸的崔璟,让她更轻松,也更令她敬佩。
如若崔璟当真因此回京,置并州而不顾,这样的相助只会让她有压力。
崔璟正是考虑到此一点,且鉴于自己从前的确帮了太多无用之忙,正因知她信她懂她,也不想被她看轻,又冷静权衡诸多,才只令元祥赶回来。
“你本也不必特意赶回的。”常岁宁对元祥道:“我有你家大都督的铜符在手,已经够了。”
“可大都督说,您多半不想让他牵扯其中,不会去用的……”元祥小声道:“方才您遇险,身边也没带几个人,果然是不曾用过。”
“所以大都督令我回来,听常娘子调遣。”元祥道:“大都督说了,他人在外,对详细局面所知不多,但若常郎君当真有性命之危,纵是劫囚也是使得,总之需先保证常郎君的安危。”
听得劫囚二字,常岁宁不由问:“你们玄策府,如今上下这般目无法纪吗?”
元祥认真道:“我们玄策府上下忠于大盛江山,忠于公道公正的法纪,常郎君为功臣之后,又已编入玄策军中,今受冤入狱,玄策府便有责任搭救!”
片刻,常岁宁轻点头。
这样的玄策府,是很好的。
“但大都督再三交待了,一切还是以常娘子您的安排为先,您怎么说,我等便如何做。”
常岁宁:“好,此事毕后,有劳你替我向你家大都督道谢。”
随后,常岁宁去见了那个年轻的蒙面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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