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崔璟的名号,乔玉柏下意识地就有些紧张,旋即又放松下来——或是外面的议论声太多,他每日在国子监也听得耳朵起茧,长久身处其中,便总是容易忘记芙蓉花宴之事是崔大都督与宁宁合伙做戏给外人看这一内情,心情总在紧张刺激与松弛庆幸之间来回游荡。
乔玉柏很快见到了常岁宁。
“今日国子监内想来有课,玉柏阿兄怎来了此处?”
“我告了假。”乔玉柏笑着道:“常伯父今日出征,我与阿爹去了城外相送,阿爹告假不得,便先回了国子监。”
又道:“阿爹阿娘说了,既常伯如今不在家中,宁宁你一个人也难免孤单,不如便搬去国子监长住好了,也不必隔数日便来回跑了。”
他此行就是来接人的。
一旁的常岁安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宁宁一个人,我且还在家呢!”
阿爹一走,乔玉柏这狗贼就来偷他妹妹了!
乔玉柏闻言看向他,恍然了一下,似乎这才想到常府里还有个常岁安,但这也不影响什么:“我们那里更热闹些,有绵绵与宁宁作伴,且总归要有长辈在身边照料才更妥当嘛。”
“我不是在吗!”方才跑来找常岁宁的阿点立即举手:“我不是小阿鲤的长辈吗?我可以照料她的!”
常岁安:“……对,有点叔呢!”
阿点又抓来白管事站在自己面前:“这里还有一个呢!”
说着,一双眼睛又去瞟哪个仆从看起来够老,想统统抓来凑数。
“……”乔玉柏只有看向常岁宁:“宁宁,你意下如何?”
常岁宁这片刻间已想了想,道:“近日刚秋收罢,各处田庄正是忙碌之时,我且忙完这段时日再去国子监。”
乔玉柏知她上心田庄之事,闻言便也不勉强,只叮嘱她不要太劳累,得空便记得回国子监去。
常岁宁都笑着应下,最后道:“我不在时,无二社内之事便劳玉柏阿兄多费些心了。”
日后,她得闲去国子监打马球的日子,大约会越来越少了。
……
不久后,常岁安顺利过了玄策军的复试,如愿被选入了前锋营——但也并非就此立即便能上战场打前锋了,玄策军前锋营内皆精锐,除了个人能力之外,还需要有足够的作战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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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常岁安作为新兵被选入前锋营,只是作为前锋备选,想要真正成为一名合格的前锋兵,还需得经过一番实战磨练。
这对于常岁安来说已是极值得开心的事,总算未枉费他这数月来日夜苦练的努力。
接下来,他作为新兵,需入营适应军中生活,接受操练,熟悉军规。
这一去便需七八日后才能返家,临行前他反复仔细叮嘱妹妹许久,恨不能将妹妹变作阿点手中的小竹蜻蜓,揣包袱里一同带上才安心。
这愿望自然不可能成真,常岁安上马后,背对着妹妹偷偷抹了两滴眼泪。
送走了兄长,常岁宁便又去了庄子上。
各处秋收已经结束,沈三猫捧着各处理好的账册到常岁宁面前,在常岁宁翻看时,他有些不安地搓着手,微躬着身子赔笑道:“今年的收成不甚如意,但女郎放心,来年……”
“不,很如意了。”常岁宁看着账册,道:“已经翻了一番了。”
这……
沈三猫笑意讪讪。
是翻了一番不假,可那是因为前面收成太难看,基本与半荒废无异,这一番实在太好翻了。
“小人原本曾与女郎许诺至少先翻两番的……”
常岁宁笑了笑:“岂有一口吃成胖子的道理,你也只是刚接手这一季而已,算是临时受命,况且你管着的不止一处田庄,各处都懒散荒废久了,下到田地,上至农仆,整顿起来都非易事,你亦只是头一遭趟水过这条河,当下有此成果,足可见你不曾有分毫懈怠了。”
沈三猫听得愣住。
他本以为敢大胆用他这个死骗子来做事的女郎,所思所想多少是有些脱离实际的,可现下她又是如此地贴合实际,这般包容体谅。
因未能完成自己夸下的海口、本做好了挨骂甚至挨埋准备的沈三猫此刻心中一阵熨帖动容,眼角忍不住就冒出了些许委屈的泪花,声音也哽咽起来。
“女郎方才说到点子上了,那些懒惯了的农仆们当真不好管教不可理喻,起初他们因不满小人的安排,还聚众拿牛粪砸过小人呢!”
常岁宁同情地看着他,那是很惨了,她关切地问:“那你砸回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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