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沉沉,昆吾峰被寒月笼罩。
有一道人影走到了楚沧海的居所门前,月亮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
他走的有些慢,到门前时却又突然加快了步伐,像是下定决心般。
楚沧海的门上有一道禁制,他一挥衣袖就解开了禁制。
星海仙宗这几天跑走了无数弟子奴仆,谁都不愿意和魔扯上关系,更没人愿意来服侍掌门,大而空旷的寝殿里没有人也没有灯光。
楚沧海至今仍处于昏迷之中,樱派派了人前来救治,治了好几日了仍是不见醒。
他现在的身份很尴尬,虽说仍然是仙宗掌门,但同时也有和魔物勾结的重大嫌疑。是敌是友,暂时还不明朗。
思来想去,众人仍然把他放回到他的寝殿中救治,大乘佛宗不放心,在他的床上下了许多道禁制,只要他醒来,佛宗的人就能第一时间发现。
季梓棠拖着步伐,一步步走到了楚沧海面前,仙君背对着光,脸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表情。
他定定地看着昏迷中的楚沧海,心里像是被烈油喷烧一般。
短暂的迟疑之后,季梓棠抬起胳膊,手中匕首金光一闪,竟是直接朝着楚沧海的心脏刺去!
就在刀尖快要划破楚沧海衣衫时,一截正红色的绸带打偏了匕首的方向。
“谁!”季梓棠厉声道。
“我。”桃越自阴影中走出,一张风华绝代的脸上写满不认同。
季梓棠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她,心中挫败的同时闷
闷道:“桃姨……”
桃越收回手中绸带,面色难得严肃,“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杀了他?”
有桃越在,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手的。
季梓棠收起匕首,一张平静无波的脸上,黑色的眼眸沉沉如墨。
“是。”他简单直白地承认了。
桃越不解,“现在所有事情都还没一个定论,你为什么要杀他?你在星海仙宗里都蛰伏了这么多年,现在还差这一时半会的吗?”
季梓棠听到她这样说,忽的笑了,仙君脚步踉跄,走到一旁的桌椅边,顺势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月光穿过薄纸窗户洒在地上,季梓棠盯着那一方月光,幽幽道:“是啊,我都已经在星海仙宗蛰伏这几百年了,又怎么会急于这一时呢?”
桃越现在是真的看不懂眼前的人了,她甚至觉得,几百年前,那个哀伤心死的季梓棠又回来了。
“桃姨,我有时候会想,这几百年间,我做的事到底对不对?”
季梓棠抬起脸庞,如牛奶般透亮的月色点亮他的鼻尖,仙君闭着眼,缓缓说起了这些年的心路。
“当年我游历归来,发现家破人亡,暮日九宫满宫被屠,我的父母更是尸骨无存。我当时就在想,没了这些牵挂,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我一点都不信,父亲会和魔族有染。可是有人指着暮日九宫里魔女的尸体对我说‘这就是证据,你不信也得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