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晴与他逛街,他接到电话,告诉子晴要回公司开个短会,让子晴在公司楼下等他。子晴老老实实坐在车里,冷得瑟瑟发抖,他却在欲火焚身的女助理面前,勇做人肉灭火器。
……
这戏剧性的事情太多太多,以至于后来子晴同我哭诉的时候,我都惊讶于它的真实性。
当子晴抹掉自尊,哭着、跪着求莫运年痛改前非的时候,他居然不屑地对子晴说:“天下,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改变我,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你愿意就和我在一起,不愿意就离婚!”
那个夏天,子晴的心,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冷。
傻傻的她,要与他同归于尽,可是,他反手就把她推到地上,以一种厌弃而冷漠的神色看着她。
直到子晴用裁纸刀狠狠切开手腕,那些血和热,从深不见底的伤口里,不断涌出来、涌出来——像牡丹花一样开在她的长裙上,他才慌了手脚,打电话叫我过去,“别让她死在家里,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个男人,彻头彻尾,懦弱得像个小丑。
他平日表现出来的风流倜傥、潇洒不羁,不过是掩饰他灵魂深处自私怯懦的道具。
自那一天开始,我对他只剩鄙视。
我赶到的时候,子晴站在天台上,二十七楼的风很大,她半个身子都是血,站在台阶边沿上,摇摇欲坠。
6电梯里的尴尬春色(13)
她的脸上,一半血,一半泪,交融在一起,又狰狞又诡异,但又出奇地和谐,仿佛只有这疯魔癫狂的模样,才配得上她绝望的神情。
我怀疑,她其实在那一刻已经死去,在她一刀切开自己的动脉,放空她最后的希望之际,她的灵魂已经舍肉身而去。
我从来没有见过活人的眼睛可以那样空洞无望,毫无生气,连仇恨都没有,只有无尽的失望,失无可失的失望。
莫运年吓坏了,见我来了,立即拔腿跑了……
看到莫运年转身逃走的背影,子晴毫不迟疑,决绝地转身向后一仰,我伸手去抓她,但是已经来不及,我眼睁睁看着她裙裾一角从我手中滑脱,飞坠而下。
我还没明白过来,她便消失了。
像一个幻影一般。
天台上空空荡荡,如果不是地上有蜿蜒的一道铁锈色血痕,你不会觉得那里曾经站了一个人。
我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过了好久,才挣扎着站起来,爬到天台边从上往下看。
二十六楼违章支了个小阳台出来,救了子晴的命!
我连爬带滚,到楼下叫上来保安,将子晴弄上来,送到医院。
从始至终,莫运年连电话都没有打过一个,更加没有问候一句,生怕把麻烦惹到自己身上了。
从那天开始,我们都再也没有见过莫运年,他整个人仿佛从来没有在子晴的生命中出现过一般。
他大概也受到不小的惊吓吧。连办理离婚手续也托了关系,没有出现。
那一天,子晴跪在地上,央求父母把她送去英国,并发誓永生不再和这个男人有任何联系。
至此,一别多年……
“你以为,现在的莫运年,就不是当年那个了?你期望浪子能回头?”我痛心疾首地望着子晴。
“浪子回头?当年我不是不知道他风流成性,但我真的天真地以为,那是因为他没有遇到好女人。可是,后来我发现,不管多么真诚的感情,多么优秀的女人,都无法真正让浪子回头。若有那么一刹那,他肯为了你回头,也不过是随便向后张望一下。女人总爱误会自己拥有让浪子回头的魅力,殊不知,浪子如果肯回头,就不是浪子了!”子晴苦笑,却说得异常明白,“这么多年,如果没有珊珊,我完全生活得像具行尸,可是他呢?他像没事人一样照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甚至,更加自由放纵。当年错的不是我,为何背井离乡的人是我?为何我遍体鳞伤,他却完好无恙?凡事都有代价,我付出了,他也必须付出。”
随着子晴的话,我眼前仿佛铺开一个局,这个局是一片茫茫的白雪下,隐藏的陷阱,正张开黑洞洞的大口,在等着某个得意忘形的人,一脚踏上去。
然而,子晴很快打消我的疑窦,她放柔声音,将心底最软的地方,敞开给我看,“何况——这么多年,我以为自己已经绝情灭爱了,可是面对他的时候,我还是会像个少女般紧张。我不想浪费自己也许是最后一次的动情。”她看着我,眼中充满着一种绝望的希冀,“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再重蹈覆辙。我只是想遵循自己的意志,放纵自己,成全一个自己未了的心愿。”
“子晴,玩火会自焚!”
“我明白!我能控制好自己!这一次,我不会让他再伤害我的,一见苗头不对,我会立即撤退!”
“你就算现在撤退,都已经不能做到毫发无伤,全身而退了!”我叹口气。
“绍宜,我只是想单纯地,让自己做一次想做的事情!”子晴信心满满地许诺,“放心,我不会投入太多感情,我就当是和他玩一场游戏!”
“游戏?任何游戏都是有输赢的!莫运年才是游戏高手,他的整个人生就是一场游戏!所有和他演对手戏的女人都只有死路一条,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因为你们玩到最后都会认真,可是他永远不会!”
子晴坚定地回驳我,“我不会!我输过一次,不会再输!何况这一次,游戏规则由我定。”
“你差点输掉自己一条命!别忘了,妄图游戏人生的人,最后只能被人生游戏。希望你玩游戏的时候,真的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因为今时不同往日,你是有女儿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