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轻声道:“人人都传言,娴妃娘娘是疯了才会跟皇上争执——自从皇上给孝贤皇后写了悼亡诗之后,娴妃娘娘人前人后越发冷漠刚硬,据说还向太医院索要过能安睡的药物,只说是整夜的不能入睡。”
高静姝叹口气,问道:“她何时启程?咱们能不能送送?”
“皇上下旨不许任何人探望,更不许人送行。如今皇上还在气头上,娘娘莫去了吧。况且这些年,娘娘跟娴妃娘娘交情也算不得多深厚。”
是啊。
高静姝略微怅然。
这些年来,她跟娴妃永远像是两条平行线,两人在皇后座下,一人掌着宫里的权柄,一人享着皇上的偏爱,相安无
事却也互不交集的过了这么久。
新进宫的妃嫔,也把她们两个当成不同的山头来拜。
高静姝原也没有什么理由去送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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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送娴妃回京的是和嘉公主的驸马福隆安②。
因纯嫔早早失宠,这些年虽有嫔位,但实则再未面圣,所以和嘉公主的婚事倒是娴妃操办的更多些。
和嘉便托驸马路上对娴妃照顾一二,也算回报。
然而待圣驾回到紫禁城后,和嘉公主还是听说,娴妃自打禁足后日子很难过。
这些年娴妃协理六宫,事事按着宫规处置绝不留情,尤其是孝贤皇后去世后,她摄六宫事,更是严苛不容错。
宫里的奴才们,对她是又畏惧又憎恨。他们不思是自己错了才会被娴妃惩罚,只会怨恨罚他们的人。
如今见娴妃落魄,自然要欺凌出气。
和嘉已然是出宫嫁人的公主,她也没有办法,只得寻了个机会私下往钟粹宫求见了贵妃,毕竟如今凤印就放在钟粹宫。
高静姝看着和嘉。
和嘉是个存在感很弱的公主,在皇上的父爱上头,嫡姐和敬她自然比不过,下头的妹妹和顾也比她强许多。甚至在自家亲额娘哪里,自然也是三阿哥和六阿哥这两个皇子更被纯嫔看重。
和嘉像是一朵安安静静开在宫里的小花,顺从的被皇阿玛安排嫁人,嫁的是富察氏,增添的也是富察氏尚主的荣光。
可此时,她肯为了娴妃来求见贵妃,可见是个心肠软的记
着旁人恩惠的小姑娘。
高静姝安慰道:“你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她也是回宫后才知道有奴才阳奉阴违,各种作践翊坤宫,已然处置过一批了。
和嘉谢恩离去。
送走了和嘉,高静姝望着装凤印的锦盒出神:她有点想念皇后娘娘了。
木槿轻声道:“娘娘,外头大人传话进来,说朝上有人像皇上谏言,立您为继后。还有人登高家的门,说是愿意匡扶您和五阿哥。”
高静姝回神冷笑:“这是匡扶我呢,还是诓我呢。我若为继后,太后娘娘不吃了我才怪,我要捧着永琪去跟七阿哥争,皇上也容不下我。”
这怎么都退休的年纪了,还得过这样的日子。
木槿含笑:“奴婢知道娘娘的心意,已经回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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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三十四年后,皇上废除皇贵妃,并驳回请立继后的折子。
只命贵妃掌凤印摄六宫事,舒嫔襄理。
乾隆三十五年夏日,高静姝来到了翊坤宫。
是娴妃请人带出来的消息,想见一见贵妃。
彼时皇上带了几个年轻嫔妃去木兰秋狝,太后年事已高又不再管任何琐事,高静姝也不需跟任何人请示,径自就来见了娴妃。
虽是夏日,可翊坤宫却仍然寂寥阴暗。
“贵妃,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