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竖着耳朵听陈女官很快把话题自然过渡到其父身上,说起了甘肃那边的趣闻,果不其然,两人攀谈了一盏茶的时间后,陈女官已经顺利的交代了一家人的情况。
小福子不由叹为观止。
陈女官也不是急功近利的人,不过是想着二十五岁后放出宫嫁人,以后要是有幸做了命妇进来叩见贵妃,也有个前缘,说不得将来能得贵妃的庇佑。
--
皇上下朝回来,高静姝起身万福礼还没行到底,就被皇上一把近乎捞起来按在怀里。
他最想抱住贵妃的时候,是在病榻上看她为自己换药的时候。
不过那时候他满身是药与伤,而贵妃被套在一个怪模怪样的麻袋里。
之后贵妃迁回钟粹宫,又是七日不能见。所以他今日特意早早召了贵妃在养心殿等着他下朝。
“皇上,还有人呢。”高静姝推了推他:抱抱得了,但这也太紧太久了。
皇上松开她,回头道:“哪里有人?”
高静姝从皇上怀里伸出头一看,陈女官好生敏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嗖”一下退到了门外多宝阁后的纱帘后,连身形都看不清了。
唯有不够灵,此时还站在门边
的小福子一脸蒙圈,被皇上锐利地瞪了一眼,险些跪了,然后慌忙倒着往外退。
这一退就退到了自家师傅的脚上。
李玉再好脾气,也忍不住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在御前当差这么久还毛毛躁躁!”这是踩了他,要是不小心踩到皇上,那皮都得被揭了去。
小福子点头哈腰往边上退。
留下李玉自己在门口焦虑,皇上这一倒下半个多月,外面重臣们排着队要面圣呢。今天的引见牌子皇上得翻呀,然后他才好去外面传旨,让哪些大臣候着,哪些今儿是无缘面圣,只能回家等下回。
陈女官露出了一个略带同情的笑容,然后退的更远了。
李玉深吸一口气,进还是要进去的,不然误了朝事,皇上得摘了他的脑袋。于是他扎头进去:“皇上,外头军机重臣求见……”
陈女官和小福子就听见皇上似乎砸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李玉在里面跳着脚躲开一个铜胎掐丝的珐琅果盘——还好是珐琅的,只摔的凹进去没有摔碎。
皇上这才放开贵妃,用龙爪拍了拍她的手:“你在这里坐着等朕吧。”见她要开口,又提前截断:“朕知道你想去看皇后,但皇后那里,朕宣了她额娘进宫陪她。”
高静姝了然:到底是亲母女,还是让人家说说贴心话吧。
皇后又是凶险侍疾,又是有孕,只怕富察老夫人要担忧坏了。
皇上拣选了一堆今日要见的大臣名牌后,见
贵妃站在书架前头,选不出想看的书,不由笑道:“朕这里都是史册治国之论,你瞧着大约无趣。不然叫人将永琪抱来陪你吧。”
皇后有身孕,皇上大喜过后,就惦记两个事情:一个是皇后生儿子,一个是贵妃也遇喜才好,无论男女,总该有个孩子,省了她日夜伤怀,醉酒伤身。
于是皇上便想着让贵妃多沾沾孩子的气息,也好早日遇喜。
--
阿哥所也已经关了大半个月,此时开禁,皇子们立刻恢复了上书房的读书行动。
并且加倍的赶起功课来:毕竟皇阿玛的脾气他们还是知道的,只要腾出手来,必要查问功课。
而要是被皇阿玛查到,他自己生病期间,皇子们惫懒或者无心读书,那可就惨了。
连大阿哥都来上书房先补起了大字。
三阿哥见了他不由问道:“大哥不是去户部当差了吗?”
大阿哥略微有点尴尬:不知怎的,皇上竟又将他改去了礼部,早知如此,他就不默许吴侧福晋去威胁贵妃了……
皇阿玛的圣威难测,明明将给先帝爷祭祀之事也交给他办,看着极为看重,却又撸了他去户部的差事,让他有点惶恐。
礼部到底较户部差的远了。
不过在弟弟们跟前他从来都是要保持大哥样子的,于是只道:“皇阿玛将先帝祭礼之大事交给我,自然要分轻重缓急。”
三阿哥虽才十岁,但皇家孩子早熟,此时就低头撇撇嘴。
一个小太监
溜到上书房里来,跟四阿哥永珹附耳说了一句话,永珹就哼了一声,将消息分享给两位哥哥:“皇阿玛那里叫人来抱走了五弟,说是去陪伴贵妃。”
三个阿哥都颇为不快。
皇后遇喜之事,已经给他们产生了很大的压力。那可能是个嫡子,若真是出生,会把他们比到地底下去。
而现在,原本额娘位份最低的五弟,竟然也认了贵妃为养母,皇阿玛居然要抱了他去养心殿。
--
到了用膳的时候,皇上刚迈进暖阁,便听见贵妃的声音,正在教五阿哥背书:“先帝创业未半……”
他还不及微笑,就听到了下一句:“而中途篡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