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樱任凭他牵着她来到水龙头,哗哗的冷水冲洗在手背上。
她盯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眸,眸底漾着丝丝缕缕的光泽。
心一点点被勾着,不自觉问:“面具先生,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温柔了,你以往对我总是那么专制。”
傅彦锋低垂着眼帘,专注在处理她的手背:“傻瓜,因为你待我也不一样了。”
“等我,我去拿烫伤药膏。”
苏樱却有些失神看着被烫红的手背。
她绝不能再眷恋这一刻的温柔。
等傅彦锋寻了烫伤药膏回来,居然看到苏樱在那边端着汤碗在捞面。
他眼眸一缩,心口涌起了一股烦躁。
“宝贝,你简直胡闹,你的手背还伤着,你还做这些。”
然苏樱却轻描淡写的:“我没事,一点小伤,面再不捞,得坨掉了。”
“我父亲突然得重病那会儿,再苦的日子我都挺过去了。”
苏樱本来不想泄露脆弱,她想让他知道当年她离开他,真的是情非得已。
傅彦锋强制性一把拉过她的右手,将她给带了出去:“面坨了,我也吃,你必须上药。”
不一会儿,两人面对面坐到庭院里。
傅彦锋小心翼翼地挤出了清凉的烫伤药膏,一圈圈给她涂抹,边抹,还时不时贴过去哈口气吹吹。
他温柔细致的一面,让苏樱愣神,她强逼着自己转过目光去。
他却有意追问到底:“宝贝,那你和我说说你最艰难的日子,究竟是怎样的?”
“我想知道你所有的过去,想更了解你。”
这些辛酸,苏樱本来想永远的埋藏在心底。
因为她不想向傅彦锋倾诉,可他戴了面具后,她可以麻痹一下自己。
“当时临近毕业前夕,我父亲查出了胃癌晚期,他还想骗我只是胃病。”
“可我是他唯一的亲人,医院早就先一步打了电话给我。”
“我当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他可是我相依为命的父亲,再苦再难我也会救他。”
“我匆匆回到了南城,可那一大笔手术费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而且我父亲还不肯卖老房子,他说房子是唯一能留给我的念想。”
“我只能哄他,房子我一定不会卖,却偷偷的联系中介,尽快转卖。”
“医生通知我后续康复治疗费,也是一笔大数额,我们那栋房子太旧了,即便降价一时半会儿也卖不了。”
陷入回忆的时候,苏樱忍不住整个人颤抖了起来。
因为那种无助,担忧,恐惧感,能让一个人绝望,至今历历在目。
一向是天之骄子的傅彦锋,从未体验过这种绝境感,唯有她向他提分手那段日子。
可眼下即便看着她陷入回忆,眉头紧锁的样子,他的心也跟着揪紧了。
他一下起身来,绕到她的身后,敞开双臂,从身后紧紧揽住了脆弱的她。
也在这一刻,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戴上了恶魔面具。
以至于现在不能光明正大的,在她面前安慰他,令她倚靠他。
苏樱感受到他给予的安慰,紊乱的神思一点点抽回。
“还好都过去了,当时万念俱灰,我选择出卖自己,把自己卖给了傅一鹏。”
“可我救回了我父亲,一切都值得。”
傅彦锋一寸寸收紧圈着她腰身,自责起来:“宝贝,如果我能够早一点遇到你,你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那笔治疗费对于你来说是天价,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就是零花钱。”
“还害得你一早把傅一鹏当做恩人拜谢。”
闻言,苏樱的神色一滞:“我如果撞上的是戴着面具的你。”
“依我当初的胆量,就算你把钱捧到我手里,我也不敢接受。”
她说的是实话,往往是踏出去的那一步,最需要勇气。
而这段日子,她见识了太多的丑陋面,心好像也一点一点被染黑了,所以她也回不到当初了。
双方各自沉浸在情绪里,傅彦锋突地话锋一转:“宝贝,你又知道我不愿意摘下面具与你相遇了。”
“幸好现在也不晚,我们是不是该吃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