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军心里疑惑,是不是自己见鬼了?他把橙汁放在父亲床头柜子上,转身又去查看了窗户,百叶窗很安静的关着呢,因为是腊月了,室外气温低,怎么能不关窗睡觉?
老爷子打着哈欠问:“陆军,你找什么呢?”
陆军结结巴巴说:“爸,我是给您检查一下窗户,看关掩了没有。哦,这么晚了,您早点休息吧。”
陆老爷子坐在床沿上揉着眼泡说:“你神神叨叨的,以为老爷子看不出来吗?怎么突然间孝顺起来,给我送杯橙汁喝,呵呵,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说吧,你要干什么?”
陆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爸,恍惚之间,看到一个人影上了您房间,我怕咱家进了贼,所以,就上来看看。”
陆老爷子说:“你从小到大就有一个奔领,撒谎成瘾。你说我屋里进来人了,找找吧,看看有没有贼?唉!恐怕是家贼难防啊!”
陆军的脸像被鞋底子抽了,火辣辣难受,站起身,唯唯诺诺地说:“那,爸,没事我回屋休息了,您老也噪点睡吧。”
陆军被老爷子奚落了一顿,退出房间。在门口又停了一会儿,咦?出鬼了?明明看到有个人进了老爷子的房里,一转身就不见了?
藏汉有一杆猎枪,这样的晚上,江南一个叫桃花源的镇子,藏汉用一条白毛巾,仔细地擦拭着猎枪,木头的枪托上,斑斑驳驳地书纹,抽象的存在着。
他每擦
一下,就满意地欣赏着,跟了他二十多年的猎枪。
桃花源镇虽然很平静,秩序也好。但藏汉习惯了和枪在一起的日子,他总觉得,有杆猎枪,对自己和妻儿是一种保护。有时候法律约束不了犯罪的。
海琉吃了很多烤羊腿,又吃了一杯鲜羊奶,藏族女子给她热了一锅水,让她洗个澡,早点休息。
木屋的面积不大,洗澡的房间也狭窄,洗澡的用具是一只大木盆。
细心的藏嫂,抓了一把藏红花漂在水面上,那股子清香迅速弥漫了整个小屋。
海琉把门从里面插死,藏汉尽管很老实很木讷的样子,可海琉一个异乡女子,堤防一点是好的。
木盆里的水不冷也不热,藏红花泡制的洗澡水,香气肆意。海琉沉浸在这温热的气氛中,忘记了被人跟踪的经历,海琉更希望,那个跟踪的人只是个小毛贼,贪图她手里的包包,以及她兜里的钱。
做到藏汉温暖的木屋里,吃着香香的烤羊腿,从藏汉宽厚,神秘的笑容中,海琉有了一种安全感,父亲似的安全感。海琉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一周前,海爸就出差了,这中间,除了海琉往老爷子要钱的电话,父女俩就没互动,没交流过。
这个时候给海爸打个电话?他会吓一跳。已经是深夜了,海琉搓完了澡,穿着睡衣出来经过正厅时,见藏汉在擦枪,海琉心跳了一下,又一下。这个藏汉居然有猎枪?看来,
藏汉的背景不一般,他的眉宇间锁着一股愁绪,这愁绪是一个疙瘩,打不开,伸不直。
海琉没再多想,叫了声:藏哥,还不歇息?
藏汉似乎听懂了海琉的话,指指猎枪,又指指卧室,示意海琉先去休息。
海琉是被安排在藏汉和女人房间旁边的一间小屋,里面很狭窄,只搁着一张床,几盆君子兰花,还有水仙花。另外还有一只书柜,墙上挂着一把手风琴。
海琉原来的睡意,这会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看到藏汉默默地擦着猎枪,咔哒咔哒子弹上膛,海琉哪里能安然入睡。她总觉得这个晚上能发生什么事。
海琉合衣躺在床上,木板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海琉一动,木板床也跟着唱歌。
窗户是关着的,玻璃外的铁栅栏在惨淡的月影下,树立着,硬硬地,什么鸟的鸣叫,沙哑,拖沓,又哀婉,桃花源镇的夜,也充满了某种难以穿透的阴霾与灰暗。
墙角有划拉划拉的声音,海琉侧耳倾听,一下下,划拉,划拉,像雨点落在檐瓦上,滴答滴答。又似塑料布被风撕扯着,唰唰唰。再听,确定是一只小老鼠,在撕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