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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暗无天日（第1页）

“我没有意气用事，这条路是通向哪里我们并不知道，若是不能相互扶持，我们是不可能走出这里的，你现在先用放在珍珠里的能量，把尾巴恢复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去那里，看看石壁后面到底什么东西。”

奚昀终究还是被海琉说服了，他直了直身体，从包里摸索出几颗照明珍珠，将里面的能量挨个取出，放在尾巴上。

过不多时，尾巴表层的冰霜渐渐消融，为了节省点能量，奚昀拼命地靠着毅力挪动着尾巴，慢慢地，他感觉到僵硬感慢慢消失，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尝试之后，他的尾巴虽不像原来活动自如，但也可以保证能维持身体平衡，且向前划动了。

奚昀对海琉有着说不出来的感激，但是一句真心的谢谢却也只能埋藏在心底，他拍打出两行水花：“走，我们到前面看看。”海琉欣然同意，可正当此时，一声巨大的声响，在整个峡谷中回响。

海琉堵上耳朵，声音很大，她生怕奚昀听不到：“怎么回事！”

“那头怪兽好像醒了……”没等奚昀说完，一浪巨大的水花就将行动不怎么便利的奚昀卷到一边。巨大的力量从海琉身后释放出来，她的头发逆着方向，被声波冲到前方。

这声响简直是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声，将海琉和奚昀逼仄到石壁一边，他俩只好将手化成吸盘状，吸附在石壁上，以免被声浪冲出去。

可是这头海兽的怒

吼完全没完没了，海底也多了很多的漩涡陷阱，不再像刚才那般风平浪静，就连脚下看似坚固的礁石，也开始不停的摇摇晃晃，有石头不停的从山壁上滚落下来。

奚昀脸色一片煞白：“海琉，我们完了，遇上海啸了。”

海啸，曾是人类的梦魇，但是在陆上的人，终究不懂得海底生物遇上海啸的绝望。身后的石壁开始一节一节的坍塌，碎裂的石块纷纷落下，将海琉和奚昀的额头砸得头破血流。

完了，全都完了，海琉的心里凉了一片，在她短暂的人鱼年华中，只经历过一次这样的浩劫，被夜明珠点亮的宫殿，摇摇欲坠，灯器向四周滚落，所有的美好顷刻间碎为粉末，这是自然力量的投射。

海琉还记得，上次海啸结束的那一天，她同海璃终于能够从宫殿的断壁残垣中爬出来，国民死伤不少。

从海底。火山爆发出来的岩浆，将周遭千米都烧成了一片冰凉的灰烬，在海水的震惊下，岩浆化为岩石，海底被划出一道沟壑，海水涌入进去，化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梦魇。

曾有无知的人鱼好奇的游进去，从此再也没有回来，比较起来，那只章鱼真的已经不算什么。奚昀哪里知道海琉想得这么远，他拉起海琉的手，趁着海啸暂停的间隙，疯狂地穿过水脉，游到刚刚裂出的缝隙对面。

轰隆隆的响声并未停止，除了从纵深海底传来的自然的呼唤

，还有那巨兽痛苦地叫声，海水中充斥着泥浆，呛得海琉一阵咳嗽，她拍了拍胸口，指着奚昀身后：“我们好像找到路了。”

奚昀正要回头去看，脓腥的液体涌进他的口鼻，这似乎是那头海兽的血液，带着浓烈的腥气，钻进嗓子里的那一刻，就像是毒液一般，具有腐蚀性，将整个食堂都腐蚀得隐隐作痛。

海琉的情况也很严重，浓稠的血液大片的弥散开来，她的头发都浸没在血泡之中，海琉捂住肚子，在地上打着滚，那种血液带来的灼烧感，让她痛苦地快要疯掉了。可是出去的路就在眼前，那条被地震震开的缝隙，有石块慢慢地堵塞住，再不游过去，就真的晚了。

奚昀屛住呼吸，他不能任由海琉因为痛苦而错失逃出去的机会，他使劲一拍打尾巴，涌过来的泥浆一下子澄清，他拽过海琉的手，振作尾巴，向着那余下来的一线光明，游了过去。

缝隙之外，便是另外的世界，这里海浪依旧剧烈，但泥浆和血液被石块隔绝在那个暗无天日的迷宫里，这场海啸伤害了海琉和奚昀，也拯救了他们。奚昀至今不敢想象那巨兽到底是什么，他拖着海琉，疯狂往前流动着，躲避着因为地壳震动而产生的漩涡。

不知过了多久，奚昀终于找到了一块较为平整的礁石，这里已离古讳峡谷有一定的距离，暂时没有性命之虞，奚昀把海琉放到礁石之上

，周围的海水终于平静了一些，海琉五内俱焚的感觉并没有减少半分，她在无意识地情况下吸入了大量海兽的血液。

海琉捂住腹部，不停地呕着血块，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的情况很不好，奚昀尾巴上的黑磷也被具有腐蚀性的血液消融，鲜红的血肉裸露出来，传来阵阵锐痛。奚昀忽略了自己尾巴上的伤口，将海琉揽在怀里，海水很冷，海琉打着哆嗦。

南海人鱼对寒冷的抵抗力几乎为零，奚昀清晰地知道这一点，他感觉到自己甚为珍重的脸上，慢慢结了霜花，一点点蔓延扩大，可他只是把海琉搂得紧一点，再紧一点，仿佛这是他最为珍视的人。

海琉舔了舔嘴唇上的薄薄一层霜：“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死真是一件可怕的事，那意味着无穷无尽的寒冷黑暗，又有几个人能率真的直面死亡呢？

奚昀理了理海琉的头发，他的声音在海水中很是轻柔：“不怕，我们一会儿就能出去……你稍微好一点我们就出去。”

血块的溢流还是没有停止，海琉的生命就像一支即将燃尽的蜡烛，她看来没有那么憔悴，反而还有些红晕在脸上浮起，奚昀知道，这不过是回光返照，正如蜡烛熄灭之前最为灿烂的光。

可奚昀不能让海琉死，过去的很多年，他是王室的下属，海琉是只可以远远观望，而不能有任何接近得公主。他读过很多

人类的故事，他知道安徒生的童话《海的女儿》，也知道曾有人写下赞美人鱼的美好诗句，“怕会有人鱼在岸，对月流珠”。

流泪的人鱼，也是动了真情的人鱼，奚昀直视着海琉，那曾经美得震动四海的眼眸，此刻已经轻轻阖上，生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奚昀像是对着海琉，又像是自己自言自语：“你可还记得我们人鱼的传说？我愿意以性命交换，让你活着。”

奚昀的唇轻轻贴上海琉的唇，只不过一触，他就强迫自己离开这柔软，足够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很满足，他将手贴合心脏，一颗明亮的却漆黑如墨的黑珍珠被拿了出来，内核流动的光彩照着奚昀的眼眸。

他双手合十，念着古老的祷语，四面八方的海水，聚拢到他的指尖，将黑珍珠包裹住，粼粼的星光在奚昀的眼睛中升起：“我愿用我的人鱼之珠，换取海琉的生命。”

话音一落，那颗珠子，被海水牵引着，融入海琉的身体内，海琉本已呈现出衰败迹象的躯体开始慢慢焕发新生的光彩，脸上业已浮起代表健康的红晕，黑色的鳞片划出锐利的光泽。

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了，奚昀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坚持太长时间，人鱼将代表内核的珠子交出去，并不会导致生命马上枯萎，而是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老去。

“对我这个爱美如命的人鱼来说，衰老真是比死亡还

可怕啊。”奚昀自嘲的笑笑，不消一会儿，他就看到自己保养良好的手上，显出了几根青筋。

海琉在奚昀珠子的催化下，生机开始显现，就连尾巴上的伤口，都开始迅速结痂，眉毛嘴唇上沾染的碎冰消融殆尽。不知过了多久，海琉的眼眸张开，她的手向空中一划拉：“天啊！我是死了么？不会吧！”她捏了捏自己的脸。

耳畔传来奚昀慵懒的声音：“死你个大头鬼，受那么一点小伤就死，你有那么脆弱么？”

海琉凑过来狠狠拍了奚昀的脑袋一下：“胡说什么呢！我福大命大，哪有这么容易就死！”

“明明是你自己先说的好不好！”隔着海水，海琉看不清楚奚昀的表情，但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是有多欠揍。

她刚要冲上去打奚昀一顿，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呃……刚才那个大怪物呢？还有海啸，停止了吗？”

“呵呵呵呵，”奚昀轻佻的笑了笑：“看见那座海底山了没？”

海琉顺着奚昀的手指看过去，远处哪是什么海底山，明明就是一堆石头堆成的小山包，一看就是最近才形成的。

“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那哪是海底山，就是个大点的碎石堆！”海琉不抢白奚昀几句就浑身不舒服。

“是嘛，”奚昀抱着手臂，“刚才我们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那怪物估计已经压死在里面了。”

“等等，奚昀，

我怎么觉得你不太一样了。”海琉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奚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