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榭洲时间1o月14日凌晨3点,苏岛自治州布朗涅郡的最北部,位于奥多姆卡平原最南端的‘弗米恩镇’上,在自家别墅二楼卧房中松软的儿童床上,酣睡正香的小‘菲迪。莫瑞’突然被人用力给摇醒了。
“爸爸……干嘛呀……?”这个刚满4岁的小男孩儿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抬起白嫩的小手揉着惺忪的睡眼,借着床头灯柔和的灯光,看向床边的父亲委屈地抱怨道。
“嘘……!菲迪小宝宝还记得这几天晚饭前,爸爸带你们玩儿的那个蜗牛搬家的游戏吗?”早已穿戴整齐,实际彻夜未眠的‘埃尔谢。莫瑞’望着儿子稚嫩的小脸,挤眉弄眼活灵活现地做着鬼脸儿,却是压低了嗓音说道。
“记得呀!现在就要接着玩吗?”小菲迪那双纯净的琥珀色大眼睛登时一亮,面显惊喜地轻呼道。
“对哒!但是菲迪宝宝,游戏的规则是什么?……嘘……”埃尔谢。莫瑞强压着心头的焦急和忐忑,竖起右手的食指放在嘴前对小儿子温声细语道。
“嘘……,是一定要安静!”聪颖的小菲迪也心领神会地用相同的动作,奶声奶气地回应着父亲。
“好!爸爸现在给你换衣服,咱们跟妈妈、‘奥瑞雅’还有‘蕾莉’姐姐到大门口汇合好嘛!”
“好的!谢谢爸爸,嘿咻……!”小菲迪一边开心地答应着,一边嘟着小嘴把两只小胳膊交叉在小肚子前,用两只小手抓住腰两侧的衣襟用力向上拉,有些笨拙地想自己脱下身上套头式的睡衣。
这种时候埃尔谢。莫瑞自然不会像以往那样,耐心等待着小儿子继续熟悉这项刚掌握的自理能力,他立即十分轻柔又娴熟地帮儿子换好了外出的童装和鞋袜,随后抱起小菲迪快走出了卧室。
下到了一楼的客厅,埃尔谢。莫瑞的妻子、还有他14岁和12岁的两个女儿,早已整衣敛容在玄关处焦急地等待着父亲和弟弟。
就这样,一家人极力营造出令小菲迪无法察觉到异样的轻松氛围,走出了自家小楼的大门,却不敢点亮别墅小院内外的照明灯,趁夜摸黑跑向了停在院北角的那辆,氢燃料电池动力的商务车。
要说在苏岛自治州17个郡的城镇中,能拥有私家车的非泰卢族岛民家庭,那绝对是财大气粗的富户。
因为苏岛自治州政府规定,非泰卢族岛民购置机动车辆时,需要额外上缴的各种税费,高达新车到岸价的3倍还多。这样一来,就算是最便宜的进口小客车,也得花费近5枚黑瓷晶币或一张黑瓷晶卡的价格!
莫瑞家这辆在7年前购置的,从辕夏国进口的中档商务车,当时可是一次性交付了两张黑瓷晶卡。但这款车当年在辕夏国国内二级代理商的售价还不到25万辕夏国币。
然后就是在这地方用车和养车等各种开销,以平均每年仅三万公里的里程数计算,就得再扔进去近2枚黑瓷晶币。
凭这2枚黑瓷晶币,足够在弗洛勒斯城以外的任何一座相对繁华城镇的城区,置办一栋面积不低于2oo平米的二层小楼。当然,如苏岛自治州这种地广人特稀的大环境,房子地皮不值钱是在所难免的!
尤其是衡榭洲魔物灾变前,岛上的泰卢族中少数不适应涉险狩捕,专门从事农业、手工业和基础商业的族民,他们的耕地、宅基地、作坊场地和铺头门面,都是由冬神教教廷直接按需授予,一分钱都不要你的。
所以迄今为止,一些年长的泰卢族人对机动车辆仍是抱着非常抵触的态度,无论是耕种,劳作还是出行代步,他们都更看重牛和马等家畜,还有岛南端山区各郡被驯化的“灰驯鹿”和‘冰原狼’等。
而从冬神教兴起到衡榭洲魔物灾变前的数千年间,苏洛阿图岛乃至衡榭洲上还存在着更快捷的原生态空中运力系统,那就是白龙神使殿和白龙战神殿的冰原四足飞龙。
也是那场灾难,导致这种在几千年前被先祖成功驯服的空中巨兽濒临灭绝,由那时起苏岛境内交通运输体系的现代化进程倒是逐年提升,各种交通工具也更多的被汽车,火车和小型飞机所取代。
不过,甭管是“不破不立”,还是“穷则变,变则通”,现代文明对旧体系的冲击,有些时候比侵略战争更残酷,但这却是不可逆转的潮流,因为在现代文明下的所有运转会比以往让更多人获益。
既然是时代的潮流,那即便身处苏岛自治州这种,在被迫接受变革的过程中由一族随波逐流的掌权者们制定出了各种利己主义规则的体制下,一部分外族的弄潮儿们,同样有办法攫取到丰厚的收益。
8o年前,被冬神教勇士从衡榭洲西部沿海地区解救到苏岛的原“翁塔纳共和国”的难民中,就包含着不少这类原社会精英阶层的“三高”人群。
此“三高”乃“高知、高智、高技”,绝非高血脂、高血糖……,埃尔谢。莫瑞的祖父,就是这些精英中的一员。至于他是如何又在这座岛上白手起家的,此处暂不细表!
不可否认,这些外族人和高级人才的到来及后续的勤勉付出,为苏岛自治州的农工商,文化教育、医疗卫生等事业、产业的建设和展,都做出了非常杰出的贡献,使全岛的民生从自足逐渐走向了富足。
可8o年来,无论是逝去和老去的上两代人,还是正值壮年或新生的第三代,第四代人,这些外族的岛民在感念岛上泰卢族人曾经的再造之恩时,也深知那些冬神教的信徒们从未用平等的眼光看待过自己。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代代新人换旧人,又非感同身受的情分自然会渐渐淡化,可必须要长年累月承受着的针对性的苛征重税、不公平的待遇以及各种歧视,也难免会激生出怨气和异心。
所以,早已貌合神离的两个群体,面对这场战争会产生立场上的分歧也不足为奇。
只是,这些幸存者的后裔们,既高估了他们恩族后裔的善性,又低估了这些冬神教教徒的冷酷无情。还以为能以那种纯净无瑕的神性为虔诚信仰的民族,肯定不会做出太过丧失人性的行径。
却忽视了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神权和宗教的真面目是什么?以及在某些宗教内,越是那些虔诚的教徒就越容易做出背离人性的行为,因为他们坚信这既是神的旨意,也是神赋予他们的权利,即便是滥杀无辜……
正如此时,坐上了满载行李的商务车的莫瑞一家,男主人埃尔谢启动车子刚刚驶出院门口,就被一名手持利斧的大汉和一名斜挎长弓的女人给当头截停了。
埃尔谢哪儿敢不停车?他焉能不知这些神使殿勇士的强悍?别看只有两名勇士横栏于车前,如果他胆敢加驱车硬闯,下一刻自己和家人都会粉身碎骨。
但他若下车束手就擒,苦苦哀求?自己的妻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得不说在肝胆俱裂的瞬间,埃尔谢。莫瑞做出了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停车后,他强压着心中的痛苦和绝望,强作欢颜转回头,向车厢中无比惊惧的妻儿们露出了宽慰的笑容,然后便下车走到车前向两名冬神教勇士跪地求情。
果不其然,在他一番声泪俱地哀求下,那名年轻的女弓手瞥向车子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同情,终于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于是她和那位赤武殿勇士商量了两句后,就决定只把埃尔谢压送到镇中心广场上去执行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