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管事模样的人家下来,用着南方的口音朝下面的人喊,“来几个挑货的,要力气大的。”
他这声刚落下,呼啦啦的来了一大堆人,这些在码头搬东西的就等着这样管事的人来叫,只要来了,他们今儿个就能挣上铜板了。
管事的点了十来个精壮的汉子,让他们去那边搬东西,又叮嘱了很多遍千万小心,自个儿就找了个能晒着太阳的地方坐下哼着小曲,腰间别着小酒壶,好不自在。
除了这些本地搬东西的之外,还有船上带来的一些仆役,这些人和当地的这些干苦力的还不太一样,他们背井离乡,一出来就是好几个月,是以脸上都带了几分愁闷来。
他们船上是管饭的,不过掌勺的大厨做出来的饭没什么油水,很是敷衍,手里有几个钱儿也舍得花出去的,就会拿了那钱在码头上摆摊子的买上些吃的。
不过他们这艘船还没有在白云镇这个码头停过,这是第一次带了货来,这群人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只想着拿几个铜板胡乱买上一些应付一顿,总比吃那船上厨房做出来的好。
白云镇这几个干苦力的人,各个精气神足的很。几个相熟的人一边在那里搬货,一边商量着一会儿去林春燕的摊子上吃些什么。
“干了这么长时间,只觉得口渴的很,我得来份果冻豆腐。”
“那还不如要一碗面。面汤喝下去又顶饱,又能解渴。”
外来的那些干活的人听了,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到哪里都是这样,摊子上卖的最多的就是馄饨,汤圆,面条这些,实在没什么稀奇。
到了晌午十分,管事的见太阳已经高高的悬挂起来,挥了一下手,让这些人先去吃饭。
一声令下之后,一群人就冲向了林春燕的摊子上。
“给我来一碗素面,多些面汤。”
“我要一碗臊子面。”
林春燕已经能熟练地面对这种情况,有条不紊地将各种面条下到锅,还能一边煮面条一边和他们闲聊起来。
“今个来的是个大货船,怕是东西不少呢。”
一开始的时候林春燕也不知道,他们这镇上的码头为何如此兴旺,总有船只靠岸。后来才知道。他们那求子特别灵的铜矿山,旁边就是一铜矿,来往的船只都是带了各色的货物来这里和官家做生意的。
那些外地的人见他们蜂拥跑向林春燕的摊子,还有些奇怪,以为她这里卖的面条便宜,就也跟着来了几个,“小娘子,这面条怎么卖?”
林春燕和他们说了价格,这些人一听也没觉得便宜到哪里去,可再看那摆出来的面条,惊讶的问,“这难不成是刀削面?”
林春燕点头,“正是呢。”
那人大吃一惊,背井离乡这么长时间,他都快忘了这刀削面是什么滋味了,万万没想到竟然在这镇上还能看到他们家乡的面条。
虽然四个铜板不便宜,但是一咬牙,这人还是拿了出来,想着哪怕味道不是特别相像,也好过吃其他的东西。
跟着他一块来的人都是这样想的,他们纷纷拿了铜板,要了自个家乡的面条,还和旁边的人说起来,“之前就同你们说过,我们那里的油泼面好吃的很,看你们都不信。”
“你们那里的面条好吃,我们那里的面条也不差,不信一会儿让你挑两筷子尝尝。”
“先别高兴的太早,还不知道这娘子的手艺怎么样,就这一个小摊子,从哪里能学了这么多个面条的做法,怕是唬人呢。”
这个人说的也在理,其他人都巴巴的等着,想知道那面条到底是何种滋味。
也有人想,要是做出来的和他们那边的不一样,少不得他就要挑上几分,让这小娘子知道他们那边的面条该如何做,不能辱了他们那边面条的名声。
胡乱想了一通,林春燕已经把给他们做好的面条端了上来,乍然一看,和他们那边吃的竟然没什么两样。
这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早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挑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刚吃下去他的眼睛就瞪大,竖了大拇只,“中!就是俺们那边的味儿。”
其他人见他这个样子,也都不说话了,都捧着面碗吃起来。一时之间只能听到本地的那几个人在慢悠悠的说,不知道这活儿能干几天。
货船一般也就在这里停上个几天的时间,他们这些人巴不得冬天不要来,到时候河面不结冰,这干苦力的事情也能长久的做下去。
再看那一桌上的人吃的是津津有味,什么也顾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多少天没吃过饭了,最先吃完的那河南汉子开口,问林春燕,“小娘子,你这面条是咋做出来的?怎地和我们那边一个味儿的。”
林春燕听他们的口音也知道不是本地人,朝他们笑了笑说,“这也是巧了,都是跟着我爷爷学的,他以前没在我们这边定居的时候,也是走南闯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