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姑们是无可奈何附和,扎裤尼们却满脸高兴。
以往她们四点不到就得起来,被师姑们使唤着干各种活,现在主持说了,个人事个人干,众生平等,谁都不比谁高贵,洗个脸梳个头还唤人端茶倒水递毛巾伺候?谁惯得她们?又不是封建社会!
听得她们热血澎湃!
今后她们再不用像个丫鬟一样伺候师姑们了,她们只要照按作息表该起床起床、该早课早课,打扫卫生也是按轮值表来,每人轮到的活计也很公平,今天你倒夜香、我扫庭院、她擦门窗,明天可能就是我倒夜香、你擦门窗、她扫庭院了……大家谁也别嫌弃谁,谁也不用觉得自己分到的活轻松或是辛苦,一个月下来,轮到的次数都是一样的,多出的几次,主持包圆了。
这么一来,她们能比以前多睡好一会儿,晚上也不用服侍师姑到很晚,八点半暮鼓敲响,就能回自己寝室休息了。
一想到还能跟着主持学拳脚工夫、草药知识,都想掐自己两把,看是不是在做梦。
当天晚上,赵梅花等扎裤尼们含着轻松的笑容甜甜入梦。
师姑们再不满,只要想在庵里住下去就得遵守,不是没想过抗议,甚至还悄摸摸地聚起来合计过,想像女魔头推翻虞师姑一样推翻她,但一想到女魔头那恐怖的武力值,又不得不偃旗息鼓。
夜深人静,唯有徐茵还醒着。
她晚上还有两件事要做:
先把厨房里不合规的鸡鸭鱼肉收起来,换一批米面粮油出来。
米是麻袋装的,油是坛子装的。
然后换了一套男装,启用【鬼斧神工化妆术】和【万能声优】技能,给自己捣鼓了个商客造型,趁着夜黑风高,足尖轻点,运用轻功下了山、进了城。
她想了解一下当前的时局。
民国九年的海城,好像被一层看不见的幕布隔成了两片——
夜风微醺的黄浦江畔,有靡靡的十里洋场,那里光影迷离、乐音袅袅,仿若纸醉金迷的东方巴黎。充斥着夜夜笙歌的金碧辉煌歌舞厅里,身着旗袍、身段婀娜的妩媚名媛与打扮光鲜的富家子弟在舞池里滑步,间或谈笑风生。
而幽暗狭长的平民巷里,有人因为买不到药正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有人望着露底的米缸在为明日的生计犯愁、有人捻着昏暗的煤油灯盘算着欠下的债、有人撩起袖子擦着汗还在黄浦江畔拉黄鱼车……
世间百态,在同一座城市上演。
徐茵穿行在街巷间,心里五味杂陈。
她以前觉得,每个任务世界不过是作者笔下杜撰的一个故事、一部小说,她在完成任务的时候,并不会过多关注与她关系不大的人或群体,潜意识里把他们当成了NPC。
然而此时此刻,她突然意识到,她在努力完成任务、顺利苟过这一生的时候,这些人,同样在努力生存。
在他们的眼中,这是他们唯一的一世,再苦再难都要挣扎求生、不愿放弃的人生。
徐茵杵在十字街头,怔怔地发了会儿呆,直到有个七八岁的孩子站在她面前,声音怯怯地问:“先、先生买报吗?”
第1155章风月女配民国种田(7)
徐茵见他瘦如麻杆的细小胳膊,抱着一叠今天的报纸。
都快半夜了还在卖今天的报纸?
“今天上午下大雨,没法出来卖报,所以今天生意不太好。”
小男孩似乎看出了徐茵眼底的疑惑,笑容腼腆地做了解释。
“可这么晚了,街上还有人买报吗?”
“那也没办法。”小男孩挠挠头,“卖不掉这些报纸,就拿不到钱,也分不到明天的卖报卡,那明天也赚不到钱……”
徐茵接过他手里的报纸。
“先生,您要买吗?两分钱一份。”小男孩高兴地给她挑了一份夹在中间、没沾到水渍的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