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一年里,哪个时间段最穷?就数眼下了。
国庆节以后,一批批成猪陆续出栏,总厂那边会派人过来称重,超出计划的部分,总厂财务科会按照市价给养殖场拨款,这笔款项可用于养殖场内部发奖金、福利等。
年底最后几天,齐场长到总厂参加各部门年终总结会,需要对养殖场当年的发展和效益向总厂领导做汇报,然后把次年的养殖计划报上去,譬如预计养几头猪、猪苗成本多少、日常开销多少……总厂进行评估后会在年初拨款下来。
所以,一年当中,养殖场账面最富裕的两个阶段:一个是年底、一个是年初,两头不沾的夏季,可以说是场里最拮据的时候。
这时候问场长讨果树苗,他也发不出来啊。
“小徐啊,要不这样,今年咱先把沼气池建好用起来,果苗等明年的计划报上去、总厂给咱拨款了,再去订购怎么样?”
徐茵不信这么大个养殖场,连果树苗的定金都付不出来。
“场长——”
“哎呀呀,我想起来今天总厂那边有个重要会议,我得赶过去,这事咱们回头再讨论,先不说了啊。”齐场长找了个由头溜了。
徐茵:“……”
今天礼拜天啊场长!
养殖场是调休制,但总厂分厂除了车间、仓库,其他部门都是休息礼拜天的,总厂领导怎么可能把会议时间定在休息天?
徐茵气笑了,这还看不出来吗?当她是催债的躲呢!
可场长不肯开介绍信,她单枪匹马跑去苗木场订果树苗也没用啊,人家不会卖给她。
徐茵叹了口气,不能做主的感觉真无力。
难怪徐母昨晚抽泣了一晚上,央求徐父别把管账权收走,手握一个家的财政大权,确实太重要了。
果树暂时种不了,徐茵忙完分内的活,抽空把宿舍门前那几分地给松了松,之前沤的肥可以用了,给它们施了施肥。
琢磨着过两个月要是果树苗还没到,而沼渣清出一批了,给菜地追肥也不错。
结一批巨无霸的红薯、土豆、萝卜给场长瞧瞧,让他见识到沼渣的威力,到时候说不定不用她催,他就积极地批条开介绍信、订购果树苗去了。
想通以后,徐茵不再着急,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
每天勤勤恳恳地养猪、种菜、完善沼气池,忙里偷闲给自己加个餐补补营养,睡前敷敷脸、学习学习科学养猪的技术,小日子不要太充实。
因为忙碌,所以不曾留意到场里那帮单身小年轻,看她的眼神那是相当滴复杂。
难得来了个单身的女同志,温柔漂亮又能干,让一众单身汉们亢奋了大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他们一扫往日的懒怠,争先恐后地干活,想在徐茵面前留个好印象,以防彼此抢跑,还约定公平竞争,哪成想人家已经名花有主……
这心情,仿佛艳阳天忽然飘来一朵乌云,下一秒就要电闪雷鸣。
徐茵没留意到,齐场长留意到了,问田大姐:“最近,咱们场的男同志们都怎么了?一个个蔫头耷脑的?集体中暑啦?”
田大姐忍着笑说:“他们呀,听说小徐有对象了,还是总厂运输部的,那天小徐回家他还来场门口接她,人高马大长得俊,和小徐般配得很,这不一个个心情跌到了谷底。不过要不了几天就好了,以前不都这样过来的吗?”
养殖场男多女少,这种现象属实平常。
哪怕来的是没对象的女同志,也总有一天名花有主,其他没处上对象的可不就要低落一阵子?过去就好了。
“不过场长,我听说总厂最近要在文化宫举办一场集体舞会,要不那天给咱们厂的单身青年放个假,让他们都去参加?”
田大姐是听总厂的后勤主任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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