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战争,足足持续了八个月。
从春天,打到了深秋。
瓦剌凶悍,兵强马壮。
不过,他们内部矛盾重重,而且缺乏足够的后勤补给。
脱花因为俘杀皇帝,一开始在各部落中收获了极大的威信。
然而,随着战事久久不能结束,死伤严重,越来越多的人认为是他太过冒进。
甚至有他的兄弟想要取而代之。
相比之下,朝廷这边虽然战斗力弱于瓦剌,但因为粮草供应充足,而且臣民们的斗志被点燃,局势愈明朗。
皇帝殉国了,连太后和贵太妃的亲爹都在前线作战,京城的老百姓们恨不得都去参军,其余各地亦是如此。
书房内,姜芙陪着小皇帝一起看军报。
看到我军的伤亡数量,萧延只觉得眼眶热热的。
尽管刚打了好几场胜仗,但同样也死伤了很多人。
姜芙递给他一杯水,低声道:“阵亡的士兵,应该好好抚恤,确保他们的家人还能继续生活下去。至于伤残的,也要安置妥当,保证自给自足。”
萧延握着杯子,点点头。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做皇帝,或许在成为太子之后想过,但没想过这一切会来得如此之快。
薛先生说过,要做一个好皇帝。
只是他越来越体会到自己的弱小。
幸好,还有太后帮扶。
“母后,”萧延声音沙哑,抬头看向姜芙:“我……朕能做好这个皇帝吗?”
姜芙凝视他的眼睛,许久之后,她才微笑:“只要你想。”
只要你想,你就能做好。
当然,如果你真的做不好,我也会找到更合适的人选。
这句话,姜芙就不必告诉他了。
自姜芙升级为太后,郎轶便有意识地缩减了司礼监各部门的权力。
相反,他会把折子分门别类整理好,送到姜芙的手上。
而郎轶自己则和薛润分工明确,一个教读书,一个教朝政。
没多久,朝中就有传闻,说郎轶想要效仿前任宗主,想要离宫荣养。
连赵安都听说了,主动约郎轶喝酒:“怎么,你要学我师父,急流勇退?”
当初宫里人人都觉得赵安会继承他师父的衣钵,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了一个郎轶,愣是踩着一众人的脑袋,坐稳了宗主之位。
郎轶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苦笑道:“赵哥,怎么连你也打趣我,我真是无地自容。”
赵安正色道:“既然你没有这心思,那就尽快好好敲打一番,免得底下有人狗急跳墙。”
又过几天,郎轶遣散了一众干儿子,只留下小李子一人。
到底父子一场,郎轶给干儿子们都找了不错的肥缺,除了不能留在京城。
但这些太监自从进了宫,就等于无亲无故,只要能多捞油水,去哪里都一样。
郎轶自断臂膀的行为,被不少人认为是主动向小皇帝示好。
至此,他开始心无旁骛地教导皇帝。
姜芙这个太后做得也不轻松。
前线打仗要钱,鼓励民生要钱,搞好基础建设要钱……
即便是风调雨顺之年,在生产力总体低下的时代,粮食收成都很有限。
更何况洪涝、干旱、雨雪、低温……几乎隔不了多久,这些自然灾害就会卷土重来。
一开始,姜芙简直忙到焦头烂额,左支右绌。
好在到了年底,终于有好消息传来——
赵家军打退瓦剌,瓦剌各部落分崩离析,剩下一些老幼伤残,败走西部。
虎父无犬子,赵将军颇有其父风采,他率领五千精锐,打入瓦剌王帐,生擒脱花。
同样是被俘,脱花倒是比先帝有骨气。
他大骂了一通脏话,主要是问候了远在京城的小皇帝祖宗十八代,又感慨上天不庇佑瓦剌,何其不公,他不服气。
然后很痛快地抹了脖子。
“老子管你娘的服不服气!”
赵将军二话不说,麻利地割了脱花的脑袋,高高地挑在枪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