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活了这么些年,从没有像今日这样没脸过。
尤其还当着两个庶子媳妇的面!
这让她当家主母的颜面几乎扫地!
江明珠那脱口而出的穷疯了,王氏那毫不遮掩的不要脸,都如兜头而来的两个大巴掌——自嫁给林相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揭了她的面皮,当着她的面将她的脸面踩在脚底下。
她又羞又怒,偏又发作不得。
还得找补道:“郡主误会了,这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江、氏从没提过,还是后来东哥儿写信回来告知我,我才知道。”
江明珠心里嗤笑一声。
编出这些谎话来,不过是打量着一个死人没法开口为自己辩驳罢了。
“原来如此。”江明珠恍然大悟:“那夫人事后知道了,定然很是生气吧,毕竟这种事儿传出去,损的可是你与林家的名声。”
林夫人硬着头皮叹气道:“生气又能如何?这事儿已然发生了,总不好将他们小两口给骂一顿吧?这日子呢,到底还是他们自己在过。”
言下之意,她虽然是婆母,是长辈,却也不好管太多的。
江明珠理解的点头,“夫人说的很是,不过这事儿你既然知道了,就没点表示吗?或是将那卖出去的马场给赎买回来,或是重新再买个马场还给江大姑娘——毕竟是江大姑娘的嫁妆,是要传给她孩子的。不过江大姑娘也没留下个孩子,这不,嫁妆就得还回江家去了。”
她还得庆幸当年林稼东跑得快,没有让她生下一男半女来。
否则这嫁妆,就更难拿回来了。
“总不好我去信跟江二姑娘说,马场已经卖了,就为了给林二公子仕途铺路吧。”江明珠瞧着林夫人的脸,慢条斯理的说:“林夫人,如此,我是真担心江大将军会上门来找你们理论呢。”
林夫人彻底哑了,她此时真恨不得给当初卖马场的自己两巴掌——怎么就没忍住呢?
“郡主所言极是。”最后,林夫人满脸灰败,哑声说道:“那马场,我定然会想法再买回来的。”
江明珠满意的微笑:“那就好。”
她起身:“林夫人这边将东西准备好了,便着人送去靖国公府吧。你忙着,我便不打扰了。”
林夫人领着两个庶子媳妇起身,要恭送她。
江明珠走了两步,“琅琊王氏女,可对?”
王氏忙上前两步,恭声道:“琅琊王氏,王语蓁,我祖父曾任过先帝的太子太傅。”
江明珠打量她两眼,好似十分满意:“可以带我去林二夫人的院子吗?”
王氏自然十分愿意,笑着道:“这是我的荣幸。郡主,请往这边来——”
……
出了长房的院子,一行人往林二夫人的院子走去。
王氏是个极其有眼色的人,一路上妙语连珠的为江明珠介绍府中景致。
江明珠看着她殷勤的模样,再不似从前那高高在上的刻薄嘴脸,唇畔笑意不由更浓了些。
倘若王氏知道,她现在小心讨好的,正是从前她所看不起的那个人,会是什么反应?
“方才我是真为五奶奶你担心。”江明珠忽然道:“你那话,只怕要惹得林夫人不快。”
王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郡主……是因为担心婆母会对我发难,因而才让我为您带路吗?”
江明珠不好意思的对她笑了笑:“许是我多心了,林夫人,她看上去的确是个……很慈爱的长辈。”
王氏抬手,仿佛理额边碎发一般,极自然的用帕子压了压微红的眼角。
随即嗤笑一声:“不瞒郡主,我们这个婆母啊,的确是个了不得的人。您瞧这满京都城的人,没有一个人说她的不好,提起她来,从来都是不绝口的称赞,贤良淑德是她,慈祥和蔼是她,通情达理还是她。我若没有嫁进来,也要相信这些说法的。”
江明珠诧异的挑了挑眉。
王氏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啊?”她佯装不解:“你这样说,是不是有些不妥?”
“说都说了,谁还管妥不妥呢?”王氏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况且这些话,我也就在您面前说说罢了。郡主,我也是怕啊,我怕哪一天,我就跟江、氏那蠢货一样,悄无声息就被人给害了去。”
被骂蠢货的江明珠:“……”
好吧,她骂的其实也没错。
况且与其计较蠢不蠢这个问题,她更关心的是——
“江大姑娘不是突发恶疾吗?怎么听你说来,她是被人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