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气短之余,他也很生气,这相当于将他的脸皮当众撕下来再狠狠踩了两脚啊。
但心里还是不服气的,那一家子,能跟国公府比吗?
他们敢那样对那家人,谁又敢那样对国公府?
虽然来之前,他确实也动了要将自家孩子送进国公府来享福的念头。
但现在,这念头是一点都不敢有了。
“仅仅只是搬空姚三嫂子的家产便也罢了,那孩子长到十三岁时,在姚三嫂子那里再也刮不出油水后,想回自己家了。可都已经成了姚三嫂子的儿子,又怎么能回得去呢?于是那孩子想出了一条毒计——这事儿,十一叔祖知不知道?”
这事儿十一叔祖他也知道。
所以他那佝偻下去的腰背不自觉的更弯了些。
“我并不知情……”
“或许吧。”温崇楼又无情的打断了他,“他把姚三嫂子卖去了最下等的窑子,得了一两银子。姚三嫂子不堪受辱,一头碰死后,被随手扔去了乱葬岗。至此,这一家子连皮带骨的,都被榨了个干干净净。”
他说着,终是没忍住冷笑了一声:“甚至在姚三嫂子死了后,还要落个不守妇道与人私奔的坏名声。”
三叔祖面色灰败,喟然一叹,“家族大了,有些事难免……楼小子放心,我会去信祖籍那边,让族长,以及那边的族老们管束好族人,绝不会再让他们做出这等事来。”
“三叔祖的话,我很赞同,家族大了,难免管束不力。这树大分枝,也是常理,说不得离了我们国公府这一支,大家反而都好了呢。”
他这暗讽,听得三叔祖的眼皮子也是狠狠一跳。
他何尝不知道,族人们能走到今天,靠的是靖国公府的庇护。
而族中族人们的胡作非为,何尝不是靠着靖国公府这株大树所给的底气。
如果把温氏一族比作一颗参天大树,那么靖国公府如今就是这棵大树的主干。
现在因为这些烂掉的旁枝惹恼了主干,主干打算不干了,不要他们这些旁枝了……
三叔祖颓然的垂了眼皮,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靠着主干汲取着养分的旁枝,要么听话,要么被砍,端看他们怎么选了。
他们还能怎么选?
三叔祖这一瞬间,身形都佝偻了许多。
他无力的摆了摆手,“咱们温氏一族走到如今不容易,族人里有那不好的,但也有很多踏实上进的好后生。你以后还要带着他们,走更多更长的路。以后出族分宗这样的事,再不要提了……”
他终是妥协了:“你们国公府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在温崇楼将族里阴私算计撕开来摊在他面前之前,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
三叔祖颤颤巍巍起身,其他几位族老也沉默的跟着站了起来。
在座的,谁还有脸去提过继族中孩子这事儿呢?
都怕自己一提,自家的腌臜事儿也被捅个底儿掉怎么办?
他们是老不死的,又不是老不要脸的。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