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出征吐蕃的时候,太平还没有出生,恍惚之间,竟是已过去了那么久的时间了。
“阿姊,愣着做什么呢,我们走吧。”太平敦促着动身起行。
见武清月已旋即扬鞭策马而走,她也当即跟了上去。
武清月一转头,就见太平得意地仰着小脑袋,嘴里絮叨:“阿姊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一身格外好看?我今年让人专程定做的,还给婉儿和江央各做了一身,等年末的田猎正可以派上用场。”
武清月笑问:“你怎么知道今年年末要有田猎?”
武长仪回答得理直气壮:“我猜的呀。阿娘今岁刚刚登基,自然该有田猎和演武,用来彰显神都帝王威仪。得让百姓知道,阿娘如今还是身强力壮,正当执掌天下的好年纪,绝不会给人以可趁之机。”
“当然啦!”她又补充道,“阿姊这个太子更是风华正茂,威武不凡……”
“你少在这里嘴甜。”武清月还能不知道太平是个什么性格?
她朝着对方那张卖乖的小脸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东西。
“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
太平嘿嘿一笑:“还是阿姊懂我。我——能不能再带两个人一起去军营?”
既然是要去增长见识的,那就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嘛。
但军营是阿姊的地方,她又不能搞出个什么先斩后奏,只能靠着自己的年龄优势来争取一点好处了。
武清月状似迟疑地勒住了缰绳,端详了同样停下马来的太平好一阵子,这才开口回道:“让她们跟来吧,不过我可得提前跟你说好……进了军营之后不许乱跑。”
“那是当然!”太平欢呼了一声。
也不知道这几个孩子之前是怎么约定的。
只见她从脖子上掏出了个口哨,直接吹响了起来,后头便有两匹小马跟了上来,在那马背上坐着的,不是上官婉儿和噶尔江央又是谁。
在行到近前后,这两个小姑娘都朝着武清月行了个礼,然后跟在了太平的后头。
也正如太平所说的那样,她们三人的骑装确实是统一制作的,在样式上多有相互映照之处,还有那么点童子军的意思了。
算起来,距离武清月上一次见到江央已有了些时日。大约是因跟着太平读书,又已逐渐习惯了大唐的官话,今日的江央已不像是先前那般沉默内敛的样子。听到能往军营去见世面,在那张稚气的脸上,还有着藏不住的跃跃欲试。
但大约是还记得自己此刻仍是客居他乡,这份兴致又被她往下头藏了藏。
至于和太平同岁的婉儿,倒不像是个精于骑射的模样,但以武清月看来,在她眉眼之间,已愈发有了一番灵秀沉稳之态。
自就读于太学,她大约也找到自己的优势所在了。
武清月抬起了嘴角:“走吧!”
今日春。光正好,踏马而行之间尽是暖风拂面,就连同行的都是对武清月而言的下一代朝臣,相比于前几日看着武家李家的蠢蛋在她面前蹦跶,何止是令人心旷神怡这么简单。
当这数骑抵达位处洛阳南面的军营之时,守在营外的士卒都能看出,太子殿下今日的心情着实愉悦。
见武清月招了招手,本就等在这里的一名女兵当即小跑了过来。
行到近处,太平便发觉,这女兵充其量也就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还有几分稚气未脱之色,但在站定于武清月面前的时候,又已努力让自己端正起来面色,尽量看起来成熟一些。
太平起先还觉得,她是在上司的面前表现得有些拘谨,哪知道,她们刚往军营之中走出了几步,这女兵端出来的沉稳做派,就已全被她给抛在了脑后,像是想要将武清月不在军中的时候在此地发生的事情,统统都说给对方知道。
但说的又不是那些需要正儿八经上报的消息,而是这营中的琐事风闻。
“您知道吗?今日早晨有人找到营地的外头,说是家中米粮供给吃穿不足,想让被选入军中的幺女将口粮分出一部分。可太子殿下之前是说过的,我们这些女兵在训练期间,每日提供粟米二升,但绝不能向外供给,只能自己吃用,若有剩余便归还军中。所以那找上门来的无耻之人,被我等以窥探军营之名,当场扭送到了附近的府衙。”
女兵挥了挥拳头,满是义愤填膺之色。
一日食米二升,是府兵作战之时成年兵卒的配给,现在太子殿下为她们划定了标准,就是怕有人觉得,这批女兵的选拔是能节省军粮,不将自己当作正经的府兵来训练。
结果倒是被人觉得这其中有利可图,想借此给家中分一杯羹。趁着军营的选拔刚刚结束,城外军营正在建设之中,便找上了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