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澎湃的怒气像是忽然被浇了一盆冷水,顷刻间被压制了下去。
“不急……我不能着急。等我打败了前头的那支队伍,再带着你南下边境,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否像是前几年一般将我阻挡在外!”
他一边吩咐着人重新将李贤给关了回去,一边目光冷然地盯着前方的堡垒,“派骑兵绕营而走,将他们太子被俘的消息散布出去,然后——”
“进攻!”
他倒要看看,那个如此果断射杀来使的将领,到底是何等人物!
无论如何,他也要在对方的援军抵达之前,将其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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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平日里只有小规模抢掠的草原上顿时爆发开了一场里外抗争的僵持之战。
唐军对于守营之事的精通,和高侃久居边境的指挥,让这座营地变成了一场相当难啃的骨头。
铁勒人付出了将近千人的代价也没能攻破唐军的营垒,甚至只造成了不足百人的杀伤,直到夜幕降临,才终于不情不愿地退去。
可他们是对这营中守将愤恨不已,高侃也丝毫没有一点庆幸的情绪。
对面高呼的“太子被俘”,就算有高侃以身作保,也造成了一番恐慌。
他能坚持的时间也很有限,必须在一个月内得到郭待封或者仆固乙突的救援。
若非此刻巡营士卒就守卫在他的身侧,他是真想仰天长叹一声,为何他这一次的带兵出征,居然会命途多舛到这个地步!
在此时他也再不能说什么名将的子嗣未必就是名将这样的话,谁让他的两条活路,一条寄托在阿史那道真的身上,一条寄托在郭待封的身上。
而在这个星月俱黯的夜晚,草原之上的其他地方也并不平静。
知晓局势危急的阿史那道真根本不敢有任何一点停留,试图追溯仆固部行军的痕迹,直到将消息带到仆固乙突的面前。
对方会否借机反叛,道真也不敢确定。所以他此去面对的,很有可能是致命的危险。
但高侃所面对的,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危局。
这就让他必须咬牙往前疾驰而去。
同样在夜间匆匆行路的,还有郭待封所统领的后方支援队伍。
倒也不是他有如此的神通,能够预料到前方发生的情况,而是白日里他被草原上的一场沙暴阻拦了去路,不得不在夜间将行路弥补回来,以免粮草送达失期。
上一次高丽的情况能得到赦免,已是因胜果在前,陛下法外开恩,这一次,却未必还有这么好运了。
可夜晚行路真是让人又是困顿又是疲累,只恨不得直接幕天席地地躺下去。
士卒的怨气也已弥漫在了队伍之中。
郭待封想了想还是下达了命令,再走半个时辰,他们便就地扎营。
也便是在此时,他忽然瞧见了对面有几点灯火在闪烁。
“那是……”
他刚疑心那是他看错了什么,就见那原本的几点灯火扩散成了几十点,几百点,连带着的还有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奔行而来的马蹄声和脚步声。
前方的队伍中甚至还出现了一个依稀听过的声音,正在朝着他高呼:“那头可是郭将军吗?”
郭待封忽然眼皮一跳。
按理来说,能够出现在此地的,只有可能是他们的自己人。对方的这句问话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但郭待封再如何欠缺作战的常识也不会记错,他们这北伐铁勒根本没有多余的人手能够分出来接应于他。
那些人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