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空而来的一支枪杆更是直接将他给打落了马下。
落地的刹那,一阵剧烈的疼痛自他的腿上传来,正是那受惊之下奔逃的马匹从他的腿上踩了过去。
而下一刻,就有一只手将他给拎了起来,直接抄起了一旁的绳索将他给捆了个结结实实,在他从那阵疼痛中缓过劲来之前,就已将他捆扎了个严严实实。
李贤倒抽了一口气,随即被一只手扼住了脖颈。
“我劝你还是别想玩什么逃命或者自杀的花招,我们要你出现在铁勒的牙帐之中,就不会给你其他的机会。你要再想折腾什么事情,我们大可以拔了你的牙齿舌头,敲断你的四肢,反正只要你还活着,唐军远远看着你也还是个人就够了。”
骨咄禄狠厉的声音自他的耳边传来,让本已觉自己已身陷绝境的李贤发觉,他面对的处境可能还可以更坏一点。
而当他此刻连动弹都动弹不了一下的时候,就连求死好像都变成了一件相当艰难的事情。
他根本就不应该来出征的!
他在东宫里好好地当他的太子,就算让母亲和姐姐把持着朝政,也总比他现在落到这种境地,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偏偏他被父亲所勾勒出的前景冲昏了头脑,一点都没看到此战中的危险,只看到了这其中蕴藏的战功。
现在他便只能以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虚弱声音说道:“……你们不能这么做!”
大唐怎么会容忍这些番邦之人放肆胡来到这个地步。
太子与君王的声誉相连,他们连太子都敢当做礼物送出去,将其以这等荒唐的方式成为俘虏,便等同于是将一巴掌甩在了李治的脸上。
以大唐今日的地位,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我大唐必定兴兵讨贼,将你等叛逆一网打……嘶——”
李贤的话还没能说完,就被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腿上,也正是方才受伤的位置。
阿史德元珍语气淡淡,却分明更是没将他方才的那句话放在眼里:“自古以来只有英雄惜英雄,你这等无能还身居高位之人只会是个笑话。我塞外草原之上信奉的唯有实力二字,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为何不能这么做?难道只许你一个从未杀过人的黄口小儿领兵数万,却不许我们这些人重新寻回先祖的光荣吗!”
“不错!”骨咄禄拊掌大笑了一声,“若是您这位太子能有在两军相斗之中活下来的本事,或许我等还能勉强高看你一眼,但如今嘛——”
“默啜!”
骨咄禄话音刚落,就见后方的骑兵队伍里走出来个十五岁的少年人。
大约是因草原上的风吹日晒缘故,这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孩子真正的年龄还要更小一点。
但面对着方才的一番交战,他的脸上没有任何一点异样的神情,老成到了有些严肃的地步。
“由你去将此人送往铁勒,你敢不敢?”
默啜毫不犹豫地应道:“兄长有令,我有何不敢的。”
比起此前偏安一隅还要偶尔听从大唐号令的情况,当他们发兵尾随唐军而来观望机会的时候,他们好像才真正能以突厥为名。
到了接下这道指令,他的人生才算真正开始。
可对于李贤来说,这就是他的噩梦。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为那些已经死去的士卒哀悼,没有这个精力去为同样死在此地的李敬玄收尸,就已像是块砧板上的鱼肉一般,被送到了铁勒的多滥葛部的牙帐之中。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他该当要以主帅的身份进攻此地,在得胜后堂而皇之地将姓名留在这里。
然而现在,战事都还没有开始呢,他就已经成了俘虏。
他觉得自己像是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浑浑噩噩之中,被人像是当做货物一般上下打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那些人都说了些什么,他这才听见一个声音在距离他不远处响起:“好,等我击败唐军之后,便允许你们驻扎在乌德鞯山之下,这两千突厥俘虏,我也可以现在就还给你。”
“至于我答应你们的事情,我也会办到的。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