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由了这样的一番“劝说”后,蒙舍诏王既觉有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上,让他从此前顺利的远交近攻扩张中清醒了过来,又觉得,分明有另外的一把火点燃在了他的面前,让他看到了继续崛起的希望,也让他……
势必要答应唐军的这次合作出战!
当第二日他将唐璿送出蒙舍城的时候,他的问题只剩下了一个,“说起来,昨日款待来使匆忙,竟忘记问一个问题。不知道此次进攻吐蕃的大总管,是大唐的哪位大将?”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参与到战事之中,蒙舍诏王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还是该当将利益最大化才好。
那便该当知道,他派遣出去的士卒要跟随的是什么人。
他纠结自己的选择恰当与否纠结了一夜,唐璿这位来使倒是一夜好眠,看起来越发精神抖擞,让蒙舍诏王在发问的同时很是心梗。
但他随即就听到了一个更让他心梗的答案。
“正是我李唐陛下的女儿安定公主。蒙舍诏王莫要看她年幼,算起领兵的时间,她也已有两年了,更是为我大唐覆灭百济和高丽,立下了不世之战功。”
细逻奴:“……”
不,他没有怀疑安定公主能力的意思。
能让唐璿这等人物前来出使南诏,在话中还对其推崇备至,绝不可能是个前来混个战功的庸才,而应当真是这一路的指挥。
可在辞别了唐璿回到王城之中的时候,他还是越想越生气,把儿子逻盛炎叫到面前,直接抄起竹棍就把人打了一顿。
逻盛炎觉得自己简直冤枉透顶!明明前几日跟蒙嶲诏之间发生争端的时候,还是他负责前去平乱的,更是成功得胜归来,还被父亲向着其他人夸赞自己是后继有人,怎么现在又忽然对他生起气来了!
他一边躲一边问道:“阿耶,我做错什么了啊!”
“永徽六年,我让你和你妻子去长安朝贺,你妻子在路途中给你生下了个儿子,你也成功在那次出使中为我请封来了那个刺史的位置。”
逻盛炎:“对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问题大了去了!”细逻奴提着竹棍发问,“你回来还说,皇后生在永徽五年的那位小公主也在那封后大典上见到过,算起来也就比你儿子大上一岁多。”
逻盛炎:“……?然后呢?”
细逻奴怒道:“人家都开始领兵打仗,统领到我们蒙舍诏的头上来了,你儿子还在田地里玩泥巴呢!”
这差别也未免太大了。
大到蒙舍诏王忍不住去想,自己想要继续在洱海扩张的愿景,是不是也没有那么容易实现。毕竟,光是在教子之事上,他就差了那大唐王朝太多。
别说他的孙子了,他这个今年刚满二十九岁的儿子,也差了这位坐到行军大总管位置上的大唐公主良多。
细逻奴将手中的竹棍一丢,说道:“这次发兵三千支援大唐,就由你领兵,别丢了我的脸。”
“还有……”见逻盛炎要转头去办事,细逻奴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多带点装食盐的筐子。”
去的时候装军粮,回来的时候都换成盐!
若真能如此的话,这趟出兵不仅能打击吐蕃,防止对方还有余力从洱海入侵,还能给他们蒙舍诏争取来足够的利益。
他亏不了!
……
当然,李清月也亏不了!
吐谷浑地界上的盐湖开采也是需要人力的。
南诏愿意主动去当这个挖盐工,又带着满腔的热情前来协助她作战,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而对方挪走了这三千精兵,确实是让留守益州大都督府的段宝元心中一松。
当南诏精兵与益州府兵会合在黎州的沫水之畔时,耳闻惊涛拍岸之声,眼见自己面前陆续聚拢起来的兵卒,李清月不由顺着江水上游看去,脸上闪过了一缕更为坚决的神色。
现在对她而言的难题,便只剩下了——顺着沫水北上,进入到那高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