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难道你想试试?”
李治说到这句的时候,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调侃。
虽然此次迎接的将领之中有他的女儿,他也没觉得有必要让皇后避嫌于此事。
皇后似乎也对举办这等活动、举办亲蚕礼等事乐在其中,他又何必非要将其交给旁人来办,破坏他与皇后的关系。
不过若是太子想要上手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尝试一下。
李弘却摆了摆手,“儿并无此意,只是想说,若是可以的话,能否请阿耶准允我协助阿娘办理。”
“那我倒要听听你的理由了。”
李弘连忙摆出了更加正襟危坐的样子,朝着李治说道:“此前阿耶告诉过我,我既为太子,又在阿耶的安排下有了这样多的内外属官,其中不乏现在或者未来的朝堂重臣,便必须令他们能够对我心悦诚服。”
“我的本事未必要样样都强过他们,但最起码我要知道他们需要的是什么。”
见李治颔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李弘将话说得更顺了一些,“阿耶给我选定的武将陪读契苾明,乃是郕国公契苾何力的儿子。此番还朝述职的将领之中,若论战功,郕国公必在前列,若我能协办此献俘大会,令契苾明也能参与其中,观摩其父凯旋景象,也算是一出美谈了。再过数年,契苾明或许也能为阿耶征讨贼寇,立下功勋。”
听到这样一个答案,李治没有直接回答。
他定定地朝着李弘看了片刻,忽然笑了出来,“太子,你知道我现在最不满意你的一点是什么吗?”
“啊?”李弘听到不满意三个字,愣在了当场。
却见李治离席而起,行到了他的身边,用更像是父子交谈一般的方式坐了下来。
坐在了距离他更近的地方。
这才继续朝他说道:“你是真的不擅长说谎。或者说,你一点也不擅长在我的面前说谎。”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要知道那些朝臣之中未必人人都是一副坦荡心肠,那么做太子做皇帝的人,便得先学会自己骗过其他人,然后才能知道什么人在跟自己阳奉阴违。
但很显然,太子在这方面的火候还不太够。
李治一把将儿子放在桌案下的手给抓了出来。
在这只手摊开在面前的时候,还能看到上头因为抓着衣袍一角紧张而带上的褶皱。
他又笑了一声,“你老实说吧,别拿你的属官当做幌子,这个想要一起协办献俘典礼的想法,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你阿娘让你干的?”
李弘低着脑袋,小声答道:“阿娘教的。”
都已经被发现了,显然是不能有什么隐瞒君父的行为,否则便是欺君。
李弘老老实实地交代:“她说,妹妹出外征讨,一走就是半年,加上之前她也总往外跑,跟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太亲近,让我借着这个机会修补一下错过的关系。”
“妹妹为大唐荡平边境叛逆,立下大功,我身为太子也合该对她持以礼遇相迎的态度。”
“……”他小心地打量了一眼李治的表情,见他并没有露出什么对此生气的表情,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是阿娘说,我若这样把话说出来,也显得太功利了一点,就让我换个理由。”
李治真是要拿这个儿子没辙了。
媚娘说让他换个理由,结果他愣是换了个更功利的,还学不会让自己把话说得理直气壮一点。
他和媚娘到底是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光风霁月”的儿子!
但他听得出来,皇后给太子找这个差事恐怕是真心的,太子想要借此和妹妹之间拉近关系,也应当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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