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她给出的解释是,记载于李靖所写的《六军镜》中有一个行军案例,和他们此时所面对的有点相似。
说的是李靖早年间跟随河间王一起征讨辅公佑,彼时辅公佑分出了水军三万,截断江口,在江边筑城而守,又令两万陆军扼守当涂南路,造栅栏结寨,坚固非常。
将士们都建议,让李靖直接放弃和这两路抗衡,直取身在丹阳的辅公佑。
李靖却说,既然那两路兵马都是精锐,辅公佑本人的队伍更不可能好应付,万一我军被阻拦在丹阳,到时候就是腹背受敌的局面。还不如干脆趁其不备地来攻破城栅,以图逐个击破。
他总结道,兵法之中最忌讳的,就是在无法明确情况的时候还非要分兵作战。
眼下三面有敌,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局面。
不错,那百济反叛军因为少了倭国的支援,和辅公佑的分兵还是大不相同的,就连李清月此前和刘仁轨在分析局势的时候都觉得,可以姑且不管这一路。
但眼下新罗国中生乱,恰恰助长了百济势力的底气,为何不将计就计,先除此内患呢。
到时候他们支援高丽不必再有所顾忌,对战场局势更为有利才对!
至于如何让那百济叛军上当,自然得干一些“示弱”的举动。
不过这种示弱可不能堕了己方的士气。
就像鬼室福信和黑齿常之等人所以为的那样,退往熊津,在好处和弊端上可以相互抵消,只能说是决策倾向于先解决哪一方的问题,而非是当真有胆怯之心。
至于为何如此果断地以公主身份告知……
李清月转头回道:“在出征之前,营中将士便是人人都知安定公主,那么无论那头的人要以何种方式探查,最后得到的都会是我所希望达成的结果,此为其一。”
“其二的话,那不是应该感谢新罗、倭国的国情吗?”
新罗的第二十七、二十八代国主均为女子,且在任上均有不错的政绩,倭国传到如今也出过了两代女大君。
虽说中原那边没有这等习俗,但反正隔海之间相距甚远,谁知道这位安定公主在国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用公主之名也无妨。
更何况,李清月也绝不可能让这份“贵人”之名,落到诸如李弘李贤等人的头上。
反正她都已经将跑路出征上报给阿耶了,总得允许她用本名作战吧。
陛下都没把阻拦的书信送到她面前,那不就得算是默认?
李清月相当坦然地想着。
她扶着这有些斑驳的城墙,望着山下模糊的景象,嘀咕了一句,“就是不知道,那些百济叛军到底什么时候能上当了。”
同时有老师在旁指导,再加上卫国公李靖的教材,李清月对于战场实践有着非同一般的兴趣。
山下的那些收拢当地民心的举动都出自刘仁轨之手,这军队的布置便是由她一点点研究整饬了。
写在兵书之中的军营布置和攻防器具的筹备,都在她和刘仁愿这位守军将领的交谈中一一敲定,让她越发明白,兵书上所记载的东西和实地的应用之间还存在多少区别。
这也让她越发想要看到,这出诱敌之策能否验证李靖专门引注的那句话。
以正合,以奇胜。
她刚想到这里,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跑过山城的阶梯,正是朝着她所在的位置而来。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被她邀请作为斥候亲卫的赵文振。
手上的伤残并不影响他脚步稳健,快速奔到了面前,“公主!山下有消息,张继说,是百济叛军的探子到了。”
李清月连忙应道:“走!带我去看看,问问具体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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