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他当年的“年少气盛”是三十多岁的“年少”,现在都已满了四十岁后,发出了一句感慨,“不年轻了呀”。
然后又听她向着母亲问起了大唐近来表现出色的年轻官员,一问之下又发觉,居然没有一个能独当一面的。
这可好了,正该按照她之前的话做下去!
找不到人怎么办?本着要为阿耶分忧的想法,那就努力努力自己上吧!
别人说这种话,可能经历过几次挫折,也就差不多能确定,自己不是干这件事的料了。
可李治的这个女儿不一样啊。
早几年间就已展现出的聪慧,让她在分析起局势的时候还挺头头是道的。按照武媚娘和李治所说,那个启用裴行俭的想法,还得算是得到了阿菟的提示。
再看她自己的实际表现好了。
若说此前的演练武艺,已经能让人看出她的体质拔群,像是真能练出点东西,那么在她陆续进行了骑马和射箭的学习后,这个长进的速度就更不是寻常孩童能有的。
她是认真地要来一出“我行我上”!
李治都看得有点震惊。
尤其是当他自己还在康复进程之中,女儿却已经开始督促自己往武将方向成长的情况下,他很难不生出几分微妙的无言情绪。
在听到那句怪责后,他还下意识地回道:“可她真有这样的天赋……”
纵容她练练也无妨吧。
等等!他不该这么说。
李治的脑中也忽然灵光一闪,“不对啊媚娘,昨天我经过这里的时候还看到你在她后头,帮着她一起矫正射箭的姿势。”
要是她真觉得女儿这个年纪不应该练习羿射之术,那根本不必等到今日来跟他说这一句,前阵子就能拦下了。
可她分明是让女儿在母亲这里得到了一番鼓励,以至于对此更是抱有了更大的热忱。
现在纯属就是将这个责任推卸到他的身上。
不能因为他现在的眼神还有点不好使,就当他瞎吧!
要知道,他近日的恢复还算不错的,前几日还在与朝臣商议,等在洛阳度过这段苦夏时日,他便能够回到长安去了。
武媚娘侧过头来,带着几分打趣的语气问道:“可您说说看,这算不算是被您怂恿出来的吧。”
“您知道吗?之前因为刘仁轨被指派去征兵离开洛阳的缘故,我向您给阿菟求了个恩典,让她能在弘文馆中听课。结果她可倒好,自弘化携圣旨回返吐谷浑后的两个多月里,课恐怕是没怎么听的,光顾着在那里找书看了。”
李治疑惑,“看书不是好事吗?”
武媚娘忍笑,“那也得看看她看的是什么书吧。她从弘文馆中翻出了一本书,叫做《六军镜》。”
李治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头疼。
六军镜这个名字听起来还挺文艺,但带了个“军”字,总还是和行军打仗有关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相关。
因为这是十二年前过世的唐初名将李靖写下的一本兵书。
更有意思的是,几乎在同时,比阿菟大上一岁多的太子也同样展现出了其聪明才智,在东宫佐官的协助下,收集古今文集,修编《瑶山玉彩》一书。
他都不知道是应该感慨女儿的孝心可嘉,还是应该感慨,她竟是真同太子完全形成了一文一武的对照组,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做出点其他的应对。
却又已听武媚娘说道:“其实方今这样也挺好的,阿菟是陛下的女儿,合该有此资格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陛下不也喜欢看到她那副神气活现的样子吗?”
“何况打从她多在人前露面以来,每次都是在为陛下分忧的。”
洛水修桥,促成了玄奘法师提出管教考核僧侣的建议,让李治在抬举佛教的同时予以打压,有了配套的手段。
她往蜀中去寻孙思邈,既让李旭轮的出生可无后顾之忧,又让这进而成立的东都尚药局为李治的头风病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