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慕余这样一个双腿残疾的人来说,坐在轮椅上维持日常生活就够痛苦的。
更别提出行。
还是独自出行。
关白舒难以想象许慕余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莞春草又是怎么忍心放他一个人推着轮椅出门。
关白舒看他茫然,说道:“我是说,莞小姐不在你身边你出门一定很困难吧,来的路上还有可能遇上什么阻碍不好处理。”
她尽量用“困难”、“阻碍”一类词,没具体说坐轮椅出行的难堪之处。
怕说出来会刺激到许慕余。
非许慕余本人想到他独自推着轮椅走在路上,心里都觉辛酸。
他本人又该如何想。
更何况,他是那样一个自尊心强的人。
一说到莞春草,哪怕只是个名字,许慕余脸上总会浮现笑意,就连他自己都没现:“还行,上下车有点麻烦,不过司机很好心,帮了我一把。路上,倒没什么问题。”
过于坦然地说出他的难处,让关白舒一愣。
她以为,她以为他会惧怕谈到这些。
从来没人轻易谈及他的伤痛,他本人更是。
见她不说话,许慕余主动问:“我们先点东西吧,你要喝点什么?”
关白舒迟一步反应过来,连忙说:“都,都行。”
略显慌乱的模样,哪有莞春草形容的清冷。
不怪关白舒,她没想到许慕余会这么淡然,她以为还似从前,需要她主动开口,许慕余才会沉默地顺应她做什么。
许慕余请服务员先上两杯饮品。
刚开门没多久的店铺还没有什么生意,店里店员制作饮品的声音,也就很清楚地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榨汁机的机械声让关白舒有些烦乱,不知该说什么,哪怕是她约来的许慕余。
“没关系白舒,聊什么都可以。”
许慕余再次先开口,他对关白舒笑道:“我们很久没见了,不要因此拘谨。”
他很坦荡,倒让关白舒显得束手束脚。
事实上关白舒也很束手束脚,她怕说错话:“你点,点的是冰的吗?”
许慕余对她笑说:“热的。”
关白舒更为拘谨:“那,那就好。”
因为点的东西不多,也没客人,他们点的饮品很快就上上来了。
店员的出现及时拯救了关白舒。
急忙把吸管咬住,温热的饮品进入嘴里,关白舒才现她到底有多慌乱,在许慕余面前表现得有多不自然。
许慕余只微笑着提醒她:“慢点喝,没人抢。”
笑声不大,像在安抚她不要急。
本不该那么急,关白舒也知道,但他们在医院的最后一面,让她耿耿于怀。
像曾经她做错事不肯离开最后他受伤一样,她怕说错话,说错了又会伤害到他。
“慕余,”
半晌过去,关白舒放下吸管总算抬起头:“这么多年过去,你还好吗?”
就算这话问得多余,她也该问一问。
许慕余对她笑笑:“说实话,很一般。”
“在医院躺了不少时间,后来回了家再也没怎么出过门,日子算不上好。”
抱怨?
是抱怨?
许慕余在抱怨?
关白舒第一次听到许慕余的抱怨,她呆愣许久。
就算从前许慕余没出事,她也从没听过他一句抱怨。
现在,她居然听到了许慕余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