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鹤的一句话,直接将扎那心里边最担心的是给说了出来。
这一瞬间,众目睽睽之下,扎那感到这皇位似乎不再是那么的舒适,而是使他如坐针毡。
他的心里翻江倒海,额角也逐渐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慌乱之下,他指着祁鹤大吼一声,“一个太监!休要在这儿胡言乱语!”
随后,又把手指向了耶律岱钦,“还有你!放着好好的王爷你不做,偏要在这儿教唆一个太监——”
“扎那,你慌什么?瞧瞧你,还没说什么呢就已是满头的大汗,怎么?难道说你心虚了?”未等扎那把话说完,耶律岱钦便冷声一笑。
“放肆!你们都放肆!”看着耶律岱钦那冰冷又洞悉全部的眼神,扎那感到自己的心肝肺都要背看穿了。
他大袖一拂,桌案上的纸笔呼啦啦往地上飘去,“来人!快来人!赶紧把这两个人给朕拉下去即刻斩杀!”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祁鹤的话起到了什么作用,亦或者说到了此时此刻,眼前的所有人都已经彻底的接受了眼前的这个皇帝是假皇帝的事实。
总之,此番号令,竟无一人挪脚。
偌大个殿内,所有人的眸光全都聚集在了扎那和阔阔真的身上。
显然,场面已经是十足的失控了。
阔阔真没能按捺住迅起身,一旁的侍女见状,心领神会的将珠帘撩开了把阔阔真扶了出来。
“岱钦,你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先帝的灵柩还在殿后边停着呢!你就非要在先帝的跟前折腾个没完吗!”阔阔真蹙眉看向耶律岱钦,神色哀怨。
她故意摆出一副哀怨的神色,并不是单单给耶律岱钦看,更多的是给在场的大臣们看。
可是耶律岱钦是何等聪明之人,他早已看透了阔阔真心里的想法。
他像没有听见似的,并没有回应阔阔真的话,而是看向了祁鹤,沉声道“那位御史在哪儿?”
“就在殿外。”
“带进来。”
祁鹤无言,转身就往殿外走,再进来的时候,身后已经跟着一个衣着褴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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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早晨,凉风一阵一阵的拂过身旁,吹的景华簪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娘娘,奴婢回去给您把那件大氅取来吧。”看着景华簪一个劲儿的打哆嗦,芳子不忍道。
景华簪摇了摇头,将身上的披风拢了拢,“不必了,又不是深冬,哪里就那么冷了呢,再说了,那件大氅太过华丽,我穿着那个去见二位皇兄,倒显得我有些——不合时宜——”
那是一件周身用金线细细织了好几只凤凰的大氅,是出宫的时候耶律岱钦硬塞到景华簪的銮轿内的。
可是,也只是被景华簪看了一眼便撇到了角落去。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厌弃那缎面上的金凤凰,还是厌弃那大氅出自耶律岱钦之手。
“可是,您的病刚刚好一些,今儿这天愈的冷了,奴婢怕您再有个什么闪失。”芳子蹙眉道。
景华簪摇了摇头,抿唇没有再说话。
片刻,马车戛然而止。
“许是到了。”芳子一面说着一面撩开了轿帘往外看去,忽而又大惊一声,将轿帘放下回过头来满脸惊恐的看着景华簪。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见状,景华簪的心里也不禁咯噔一下,说着她就要去掀帘,却被芳子拦下了。
“娘娘,城门楼子上好多侍卫,还搭了好多的弓箭!”芳子满脸惧色。
如同一道惊雷在脑子里炸开,景华簪感到短暂的耳鸣,一时,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芳子的眼睛一红,又哽咽着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景华簪身子一软,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往轿壁靠去。
“看来——皇兄他——”一滴眼泪划过脸颊,又缓缓滴落,景华簪咬着唇,极力的遏制着自己即将要哭出的声音,“他是真的不想让我活着了——”
见景华簪这般,芳子也彻底的慌了,可她还是想尽法子的宽慰景华簪。
“兴许——兴许毓王殿下他以为来的人不是娘娘您呢——”
“兴许——他根本就没有预料到您还会来——您说呢?”
芳子的话将景华簪从恐惧中抽离了出来,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有一些道理。
半晌,景华簪叹了口气,抬手将脸上的泪痕擦干,道“罢了,就算我真的被皇兄杀死在这里,我也认了。”
说罢,便将披风系紧,看向了芳子,“我们这就下去吧。”
芳子支吾一声,没有应声。
景华簪的眸光陡然间柔和了下来,拉起了芳子的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若是害怕,不下去也可以,我自己去。”
“不——”芳子这才开口,“奴婢陪您,奴婢怕什么,奴婢只是——只是怕您——”
景华簪淡淡一笑,“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早已经看开了,要是真能死,那倒还真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了!”
话罢,起身率先下了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