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丹夫所担心的,耶律岱钦自然也早就先一步盘算到了。
不过,对于景华簪的这件事,他另有想法。
他露出一抹邪笑,“我就是要看看,若是给了她兵,她究竟打算怎么折腾!”
听罢,三丹夫的眸间掩饰不住的讶异,“您打算把兵给她?卑职没有听错吧?”
“是,你没有听错。”耶律岱钦抬脚往白玉栏杆跟前走去,负手站在栏杆前,俯视着荷塘里新放的几尾芙蓉鲤。
“可是,您若是就这这么把兵给了她,后果恐是不堪设想啊主子!”三丹夫有些急了。
想起以往的种种,耶律岱钦不禁觉得三丹夫的这话说的有些好笑。
“平素你不是很是怜惜那景华簪吗?总觉得我对她太过麻木冷血,怎么——这会儿你倒是不再怜香惜玉了?”耶律岱钦转过身,看着三丹夫谑笑一声。
“卑职承认,对于景华簪的遭遇和处境,卑职确实一直都很是怜惜她。”三丹夫垂下头缓声道“可是——卑职的心里边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以往对她的怜惜之意,也不过仅仅只是将她看作了一个失去双亲的女子,并没有将她看作敌国的公主。”
“可是现在,她已然是生出了灭咱们北狄的心思——”三丹夫微微一顿,“如此,卑职以往对她的那份怜惜之心也彻底的没有了——”
三丹夫能说出这样的话是耶律岱钦没有想到的。
他甚至觉得他说的很中肯,很有道理。
中肯到他都犹豫了一下是不是真的应该将景华簪借机处死。
免得——夜长梦多——
可很快,他就又恢复了理智。
细细想了一番,他的心里很是明白,景华簪的死,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二人一时无话,又溜达着走回了小石亭内。
“无妨,就如她所愿,给她调兵!”耶律岱钦落了座,缓声道“不用给多,两百个足够。”
耶律岱钦同意给景华簪调兵已经让三丹夫足够讶异,听到两百个这个数的时候,心里头更是震惊不已。
“两百个!主子,难道您不清楚两百个兵意味着什么吗?”三丹夫越说越激动,“两百个都能把嘉定门给围了!”
“围!让她围!”耶律岱钦言语间满是不屑,“只有兵没有将,她景华簪要是真有本事让那些兵听了她的号令围了嘉定门,他日我耶律岱钦一旦登基,我就允她议政!”
“您——您怎么能这么想呢!”三丹夫警觉的往四周环视了一圈,“且不说您到时候能不能顺利登基,就算您到时候坐在了那龙椅之上,那景华簪也是皇太后,您是准备让她以皇太后的身份议政吗?您觉得北狄的大臣们能同意?旁的人先不说,那阿苏占大人定是头一个不同意的!”
“您信不信,到时候皇上一旦殡天,那阿苏占头一个要弄死的便是景华簪!”
耶律岱钦的心里是矛盾的,他相信三丹夫的猜测,相信阿苏占一定会在皇帝殡天后想法子将景华簪弄死。
为此,他曾经起过很多个要将景华簪先送到城外的念头,可每一次思来想去这个念头都还是被扼杀在了心底。
他总觉得,不论如何,景华簪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
“行了,不必说了。”耶律岱钦起身,面色满是凝重,“你说的这些,我心里都有数,往后该如何,是往后的事,眼下,先将眼前的事给办了,回书房,我即刻拟封信,你亲去送到兵部尚书于田的手上去。”
说罢,抬脚出了小石亭。
看着耶律岱钦已决意一意孤行调兵给景华簪,三丹夫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了,只好也疾步跟了上去。
。。。。。。。
“二皇子竟然同意调兵给王延玉?这究竟是为的哪般?这是二皇子亲拟的信吗!”于田一手拿着信纸,呆怔的站在案桌前,看着端坐在官帽椅上的三丹夫。
三丹夫垂着眸子,拿着帕子将剑柄擦了又擦,并未应于田的话。
“我说您倒是说句话呀!这是二皇子亲拟的信吗!”
三丹夫这才懒散抬头,吊儿郎当的睨了于田一眼,“小爷我亲自送来的信!您说究竟是不是二皇子亲拟的?”
“可是这——这这——”一时间,于田看着手上的信纸说不出话了,“这怎么可能呢!这兵并不是王延玉要的!他身后是有主使的!难道二皇子他不明白这个?”
“更别说他王延玉连调兵的由头都说的含糊不清!二皇子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于田摇了摇头,将手上的信纸往案桌上一掷,负手站到了一旁。
于田急赤白脸的样子,让本就对此事不满的三丹夫也更加不悦起来。
“行了!于大人,您就赶紧批调令就是了!别到时候调令批的晚了,又得挨二皇子一顿呲!”
于田叹了口气,直摇头,“是!我这就批!谁让人家是主子,咱们是奴才!还不是人家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干!”
说罢,愤然抬脚往案桌旁走去,刚提起笔,又是一怔,抬头看向三丹夫扬声道“欸?可是先说好喽!兵乃国之重器!一旦调出去,可什么事儿都有可能生!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儿,皇上怪罪下来,这里边可没我的事儿!”
三丹夫冷声一笑,抬起指节点着于田笑道“你们这些人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精!你就放心吧!”
三丹夫说着,朝案桌上扬了扬下巴,“二皇子亲拟的信就在你手边呢!那上头可是有二皇子的印信!有了这个,你还怕什么?到时候就算皇上查下来,你一旦将此信拿出,还不是轻易就将你自个儿撇的干干净净?”
“到时候就是一句话,‘二皇子逼着你干的!’这不就完了!”
“成!倒也是这么个理儿!”于田细细思索一番,落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