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却抬在半空,迟迟不敢抚上那肿胀的面颊。
两天了,那张脸一定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白皙娇俏,一定已经变得很是骇人。
如今自己的这副样子,又怎么能让祁鹤看到呢——
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羽睫微颤,沉声道“青娥,将外头的帐幔放下来,然后把少将军请进来。”
景华簪所想,青娥是看的穿的。
她无声的点了点头,将天青色帐幔缓缓放下,转身往外间走去。
桑麻正给祁鹤处理受伤的伤口,祁鹤见青娥走了出来,忙起身小声问道“公主她——可是醒了?我能进去吗?”
青娥微微一顿,往里间看了一眼。
一想到景华簪已形同毁容的脸,她就不知道该不该让祁鹤进去了。
“怎么了?公主可是——睡得沉?”看着青娥默不作声地模样,祁鹤心里有些灰心,难道自己拼死出来这一趟是见不到景华簪了吗——
“少将军。”青娥抬眸看向祁鹤,眸光闪烁,支吾道“公主是醒着,也同意您进去,只不过——”
闻言,祁鹤那颗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您得有个心理准备——公主她——”
祁鹤抬手示意青娥不要再说,眸底闪过一丝心疼,“你不必说,我已经知道了——”
“您知道什么?”青娥有些诧异,“瞧我,都忘了问您,这么些日子您到哪里去了,今儿个又是如何进的宫?这么多日子,您都毫无音讯,我们公主一度都以为您已经遭遇不测了——”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想着景华簪此时此刻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祁鹤就如鲠在喉,而他更是不想把自己已是太监之身的事告诉旁人,“我已经知道——公主她染了疫。”
“您是如何知道的?”青娥心头一震,“难道,这么些日子您也一直在这宫中?”
“先不说这些了,我是悄悄来的,不得久留,既然公主已同意我进去见她,还是烦请你先带我进去见一见她吧。”
一听这话,青娥忙不迭地点头,转身往里间去,“您跟我来。”
“欸——等等!面罩!”桑麻疾步跟上,将一面罩递与祁鹤,“太医说了,这病会传染,您还是戴上这个的好。”
祁鹤抬手,心脏到指尖似是扯着痛。
他盯着那面罩,迟迟不敢触碰。
他不想戴,他总觉得,景华簪落到如今地这个地步是他的失职。
他总觉得,自己这会儿该将她揽入怀中才是,而不是同别人一样戴着这面罩对她敬而远之地嫌弃她。
他想,他若戴了,景华簪又该是如何的伤心至极。
“少将军,您就戴着吧。”青娥是明白的,毕竟自幼便跟在景华簪身边伺候,祁鹤的性子她也略知一二。
看着祁鹤迟迟不拿起那面罩,她什么都懂了。
“是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是真会传染的,婢子想,若您不戴,想必华簪公主也是不乐意的。”桑麻也附和道,“就连我们这些宫役她都喝令不许我们离她太近呢!”
景华簪起身坐了起来,静静的等着,心里边五味杂陈。
祁鹤的突然到访,更让她觉得这是大梦一场。
回想上年除夕前一夜,她感到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