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景华簪把药尽数喝完,耶律岱钦便起了身要走,寻找大景公主下落的事如同悬在他心上的一把剑,扰的他坐卧不安。
这个功劳,他不想让旁人抢了去,尤其是俄日和木。
“你又要走了吗?”景华簪巴巴的看着他,眸间闪过些许的不安。
耶律岱钦背对着榻上的人,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姑娘,我们公子事务繁忙,不能总是陪在您身边呀——”赫连桑麻曾在北狄太妃的身边侍奉,算是看着耶律岱钦长大的,因此,对于耶律岱钦的所思所想,她还是能猜出一二。
赫连桑麻的话,景华簪心里是认同的,可无奈她什么都记不起来,唯有这个救了自己命的人才让她感到有安全感。
耶律岱钦不忍看景华簪可怜兮兮的眼神,朝赫连桑麻摆了摆手,又走到了榻前,半晌,却只说出一句——“去去就回。”
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他感到自己对眼前人的感情似乎越来越复杂。
可这却让一旁的闻蝉心里窃喜,她终于有机会能与自己的主子独处了。
景华簪也感受到了耶律岱钦的复杂心情,顿了顿,点了点头,坐起身将身侧的佩剑拿起,递到了耶律岱钦的跟前。
“你拿走吧,桑麻说,这是你父亲送给你的,是特别贵重的器物,既然如此,还是还给你的好。”
耶律岱钦不悦的睨了桑麻一眼,将大氅‘呼啦’一声披到了肩上,一面系领子一面笑,“你尽管拿着!不过就是一把佩剑,没你想的那么贵重。”
就这此时,帐外传来一阵粗犷的笑声,景华簪循声望去,帐帘已被掀开。
“岱钦!这话——你敢说给父亲听吗?”俄日和木几步走到案几前撩袍坐下,眉眼狡黠的看向耶律岱钦。
这是要为难人了!耶律岱钦看的明白,笑着往俄日和木跟前走,“大哥,我不过是说句玩笑话逗小姑娘开心,大哥不会连这个都要较真吧!”
俄日和木冷笑一声,低头掸了下袍子,眸光朝景华簪绕去,又缓缓看向耶律岱钦,“听说她失忆了——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日阿西,他是谁?”景华簪被这么一盯,只觉浑身冷汗频出,她也说不清她究竟是在害怕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在害怕什么,她只觉得,似乎有大事要生。
景华簪不记得,可闻蝉却是记得的。
看着俄日和木又对自己主子起了疑心,想起景华簪前几日同她说的话,闻蝉思前想后,还是抖着胆子往耶律岱钦脚边跪了几步,“公子,医士嘱咐了,姑娘喝了药需要及时安睡,公子您——”
闻蝉的这句话正中了耶律岱钦的下怀,他正愁找不到理由将俄日和木撵出大帐。
闻蝉刚说完,他就将俄日和木一把拉起往帐外走,“闻蝉姑娘说的极是,大哥,咱们赶紧走吧,正好我也有事要与你商量。”
俄日和木还没来得及反驳人就已被拉出了大帐。
闻蝉喜不自胜的正欲起身往景华簪榻前去,大帐的帘子却又被掀开了。
“闻蝉,青娥——”
闻蝉转身看去,耶律岱钦负手站在门口,眼神冷戾。
“你们姑娘不宜多言,你二人切莫叨扰你们姑娘,记住了吗?”
一双黑眸定定的看着闻蝉,寒气森然。
这是警告!闻蝉是听得懂的。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似乎变得更加复杂了——因为自己主子的救命恩人似乎并不想让她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她的心如同一下子坠入了冰窟,,自己的主子不仅人身自由被禁锢了,眼下,连记忆都要被禁锢——
她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光复大景难道真的无望了吗——
“闻蝉,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一道更加冷戾的声音涌入耳膜将闻蝉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她不想答应,可是不答应又能怎样?那人连自己身边随从的亲弟弟都是说割头就割头,若自己不答应,恐怕都活不过今夜。
她没有再抬头朝门口那人看去,径直低下了头,微微扬了扬声,“是——我记住了,公子放心,我和青娥二人断不会叨扰姑娘歇息。”
景华簪在帐内休养了整整七日,赫连桑麻就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景华簪的跟前,每每要出恭,她便总是将另外两个北狄侍女叫进帐内,因此,闻蝉和青娥没有寻到一丝与景华簪单独说话的机会。
这让闻蝉感到很是不安,每一个不得安眠的夜晚,她都不由自主地将藏在中衣里的令牌摸了又摸,景华簪的记忆一日不恢复,她就一日不安心。